金錢和高薪,是八零年代最有效的興奮劑。
當李浩軒將一個宏偉的藍圖和實實在在的利益擺在全村人麵前時,整個靠山村都被徹底引爆了。
自第二天起,村東頭那片荒地,就變成了全村最核心的工地。
天不亮,二十個壯漢就已經在李二牛的帶領下,開始了養殖大棚的搭建工作。李浩軒的設計圖紙簡單粗暴,卻極為實用。深埋的木樁作為支柱,橫梁交叉,再用最便宜的油氈和厚實的茅草鋪頂,一個能遮風擋雨的巨大棚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拔地而起。
另一邊,十個被高薪聘請的木匠師傅,則在耿老頭的院子裡,展開了一場流水線般的作業。
鋸木頭的刺啦聲,刨木板的唰唰聲,釘釘子的當當聲,交織成一首充滿力量的交響曲。
李浩軒像一個經驗老到的總指揮,穿梭在各個“戰線”之間。
“王叔,這個尺寸不對,所有箱子的長寬高必須完全一樣,我以後是要疊起來立體養殖的!”他叫住一個差點弄錯尺寸的木匠,語氣嚴肅。
“二牛哥,地基的排水溝一定要挖好!蚯蚓怕淹,咱們這地勢低,不能馬虎!”他跑到大棚工地,指著地麵規劃道。
最關鍵的核心技術,他則牢牢抓在自己手裡。
在一塊專門清理出來的空地上,他親自帶著幾個信得過的嬸子大娘,開始配製和發酵養殖基料。
“牛糞三份,腐爛的秸稈兩份,木屑一份,再加上咱們買回來的菌種粉末。”他一邊示範,一邊講解,“這個比例是關鍵,關係到蚯蚓長得快不快,壯不壯。攪拌均勻後,堆起來,用塑料布蓋住,讓它自己發酵升溫。等到摸著不燙手了,才能用。”
他說的每一個字,都簡單易懂,卻蘊含著科學的道理。
那些原本隻是衝著高工錢來的村民,看著這個不過十幾歲的少年,指揮著幾十號人,將一堆散亂的原材料,井井有條地變成一個初具雛形的養殖場,眼神漸漸從最初的驚訝,變成了由衷的敬佩。
這孩子,不是運氣好,是真有天大的本事!
到了傍晚,收工的哨聲吹響。
所有人,無論男女老少,都聚集到了李浩軒家門口。
李浩軒搬出一張桌子,上麵放著一個裝滿了零錢和整錢的布袋。李二牛則拿著一個記工分的本子,站在一旁。
“李二牛,今天帶隊平地,一天工,一塊五!”
“好嘞!”李二牛激動地應了一聲,從李浩軒手裡接過一張嶄新的“大團結”和五毛錢,手都在抖。
“王木匠,帶徒弟打箱子,一天工,兩塊!”
“張家嬸子,幫忙拌料,半天工,七毛五!”
李浩軒一個一個地唱名,一筆一筆地發錢。拿到錢的村民,臉上洋溢著最質樸的喜悅,小心翼翼地將錢揣進最貼身的口袋裡。那一張張鈔票,不僅僅是工錢,更是對未來的希望。
“浩軒這孩子,敞亮!”
“跟著他乾,有奔頭!”
人群中,讚譽聲此起彼伏。李浩軒用最直接的方式,贏得了全村人的人心。
村東頭的熱火朝天,與村西頭的死氣沉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李家老宅。
那叮叮當當的勞作聲,順著風,一下下地敲在劉翠芬的心上,比她腳踝上流膿的傷口還要疼。
“殺千刀的小畜生!這是發了多大的財啊,全村人都給他當牛做馬去了!”她躺在炕上,麵目猙獰地咒罵著,聲音嘶啞。
李大柱蹲在門口,一根接一根地抽著劣質的旱煙。他聽著那些傳言,每周一百斤,一天一塊五的工錢,還有那幾車拉回來的木料,每一個消息,都像一把錐子,狠狠紮在他的心窩裡。
悔恨,像毒藤一樣纏住了他的心臟。
他終於忍不住,起身,想去村東頭看看,到底是個什麼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