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食堂,鴉雀無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趙鐵柱那隻微微顫抖的手,和他碗裡那幾塊油光鋥亮、散發著致命香氣的紅燒肉上。
這不僅僅是肉,這是勝利的勳章,是特權的象征。
趙鐵柱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他看看碗裡的肉,又抬頭看看王磊那張平靜卻不容置疑的臉,最後,他的目光掃過自己那群同樣垂涎三尺,卻大氣不敢出的“猛男”隊友。
他突然明白了什麼。
今天下午,他和他這群最強壯的隊友,扛著圓木,卻被罰得像狗一樣,最終連晚飯都差點吃不上。而王磊,帶著一群“老弱病殘”,卻第一個完成了任務,贏得了所有人的尊重和這碗紅燒肉。
差距,不在於力氣,而在於腦子,在於人心。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趙鐵柱端起了他的飯碗,大步流星地走到了王磊那一桌。
王磊小組的成員們,下意識地挺直了腰背,以為他要來尋釁。
然而,趙鐵柱卻將自己的飯碗,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中央。
“王磊說得對!沒有團隊,咱們都是廢物!”他甕聲甕氣地吼道,聲音裡帶著一絲被折服的沙啞,“這肉,是你們小組掙來的!俺們不配吃!”
說完,他拿起筷子,把自己碗裡那幾塊紅燒肉,笨拙地,一塊一塊地,夾回到了王磊同組那幾個隊員的碗裡,特彆是周敏和另一個女學員,他給的最多。
做完這一切,他像是卸下了一個沉重的包袱,對著王磊,鄭重地抱了抱拳。
“王磊,俺趙鐵柱,服了!”
這一舉動,比下午的圓木訓練,更具衝擊力。
王磊小組的成員們,看著碗裡多出來的肉,又看看趙鐵柱那張漲紅卻真誠的臉,心中五味雜陳。
周敏沒有吃,她把自己碗裡的肉,又分給了身邊那個下午默默為她分擔重量的男隊友。
那個男隊友愣了一下,也學著她的樣子,將肉分給了另一個人。
就像一場無聲的接力。
最後,那六份本該是勝利者獨享的紅燒肉,被分成了十幾份,送到了那些在下午訓練中同樣拚儘了全力,卻沒有完成任務的小組麵前。
這一刻,食堂裡不再有勝利者和失敗者,不再有強者和弱者。
隻有一群,共同經曆過地獄,並且願意在饑餓麵前,分享一碗紅燒肉的,戰友。
角落裡,李浩軒的嘴角,終於揚起了一個明顯的弧度。
“看到了嗎?”他對賀峰說,“我說了,他是一把錐子。不僅能自己冒頭,還能把所有人的口袋,都給紮穿,讓大家連成一片。”
賀峰這一次沒有反駁。他看著食堂裡那奇異而和諧的一幕,那雙鷹隼般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他知道,這群烏合之眾,正在發生某種可怕的化學反應。
而他,要做的就是,不斷加碼,讓這個反應,來得更猛烈一些!
晚飯後,沒有休息。
“所有下午參加過圓木訓練的,到醫務室集合!”賀峰的命令,不帶一絲感情。
眾人拖著酸痛的身體,走進醫務室,一股濃烈的酒精味撲鼻而來。
一個五十多歲,穿著白大褂,表情比賀峰還臭的老軍醫,正坐在一堆碘酒、酒精和棉簽後麵。
“把上衣都脫了!磨磨蹭蹭的乾什麼?等著傷口發炎化膿嗎?”老軍醫不耐煩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