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捉奸現場
第二天七點,我準時來到伊娜所住的公寓樓。
電梯平穩地升至28樓,梯門剛一滑開,一陣尖銳的叫罵和物品摔碎的刺耳聲響便穿透厚重的防火門,猛地砸進我的耳膜。
我心下一緊,加快腳步走向走廊儘頭的伊娜家。
隻見那扇昂貴的定製防盜門竟四敞大開,如同一個撕裂的傷口,將屋內的不堪徹底暴露出來。
客廳裡已是一片狼藉。
兩個約莫五十歲上下的女人,正發瘋似的與伊娜扭打在一起。
其中一個身材微胖、穿著印花連衣裙的,死死揪著伊娜的頭發;
另一個乾瘦、穿著套裝裙的,則試圖去抓伊娜的臉。
伊娜睡衣的肩帶被扯落,臉上儘是羞憤的潮紅,她拚命掙紮著,口中不住地反駁。
而在她們旁邊,一個穿著時髦、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孩,正冷著臉抱臂旁觀,眼神裡充滿了鄙夷和怒火……
最令人側目的是,那個常來的微胖禿頂男人——老宋,竟隻穿著一條內褲,神情倉皇、麵色慘白地僵立在客廳中央,活像一尊被釘在恥辱柱上的泥塑。
他張著嘴,似乎想勸解,又像是已被這突如其來的場麵嚇丟了魂,顯得無比滑稽而又可悲。
我被眼前的景象釘在原地。
大腦一片空白,完全無法理解這突如其來的風暴。
就在這時,那個揪著伊娜頭發的微胖女人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像刀子一樣剜向伊娜,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嘶啞變形:
“你這個專偷男人的賤貨!臭不要臉的狐狸精!除了躺床上勾引彆人老公,你還會乾什麼!
霎時間,我明白了——那兩個中年婦女,分明是男人的原配夫人和她妹妹,而那個冷眼旁觀的年輕姑娘,八成是他們的女兒。這真是一出全家出動的“捉奸”大戲!
伊娜頭發散亂,睡衣的肩帶滑落,露出大半個肩膀,她氣得滿臉通紅,像是要滴出血來。
她用儘力氣掙脫撕扯,聲音尖利地反駁:“是他像條狗一樣天天來纏著我!關我什麼事!你怎麼不管好你自己的男人!”
她的辯解在混亂中顯得蒼白又無力。
而這場風暴的中心——那個男人,此刻隻穿著一條內褲,像一尊被抽去骨頭的泥塑,慘白著臉,死死低著頭,恨不得把腦袋埋進胸膛裡,連大氣都不敢喘,更彆說開口說一句話了。
場麵已經完全失控,扭打聲、哭罵聲、尖叫聲混作一團。
我顧不上多想,趕緊衝上前去,試圖插進這幾個撕扯在一起的女人中間,口中連連勸道:“彆打了!都冷靜一點!有話好好說啊!”
就在這時,一直冷眼旁觀的女孩突然像獵豹般衝了過來。
她揚起手,帶著年輕人全部的恨意,朝著伊娜的臉狠狠扇去。
一記響亮的耳光。
但挨打的不是伊娜。
——在最後關頭,我下意識側身擋在了前麵。
火辣辣的疼瞬間在我左臉炸開,我踉蹌一步,扶住了牆。
整個屋子突然安靜了。
女孩愣在原地,看著自己發紅的手掌。
伊娜睜大眼睛望著我,淚水還掛在睫毛上,可那雙眼裡第一次流露出真切的震驚與感激。
連坐在地上的原配都停止了哭嚎。
我深吸一口氣,左臉還在嗡嗡作響。
在一片詭異的寂靜中,我儘量讓聲音保持平穩:
都冷靜一下吧。這樣打下去,誰也解決不了問題。
空氣凝固了幾秒。
原配突然爬起來,狠狠瞪了伊娜一眼,我們走!
她拽起還在發愣的女兒,又踢了一腳呆立原地的丈夫:還不快穿衣服!丟人現眼!
那小姨子在伊娜的臉上啐了一口,“呸,不要臉的女人!”
跟著他們悻悻離去。
第二節:收拾殘局
門地關上。
寂靜瞬間湧來,隻剩下滿地狼藉,和伊娜壓抑的抽泣聲。
她看著我還捂著臉的手,眼淚掉得更凶了。
劉姐,你何必......
我搖搖頭,彎腰開始收拾地上摔碎的玻璃杯碎片。
有些東西,就像這些碎片,總要有人來收拾。
時間像是停止了。隻有我收拾碎片的聲音……
停了一會兒,伊娜看著我,眼眶泛紅,輕聲說:“謝謝你劉姐。”
我揉了揉被打的臉,笑著說:“沒事,你先休息休息,我先收拾下屋子吧。”
屋裡淩亂不堪,打翻的椅子,掉在地下的水果,扔在地下的床單被單,還有坐在沙發裡嚶嚶抽泣的伊娜,我看著這一片狼藉,無奈地歎了口氣,繼續收拾。
房間裡一時間隻剩下伊娜壓抑的抽泣聲,和我收拾殘局時發出的細微響動。
我將打翻的椅子扶起,把滾落一地的水果撿回果盤。
那條被扯下來扔在地上的床單,像一團糾結的心事,我把它撿起來,暫時搭在沙發扶手上。
我沒有立刻去安慰伊娜。
此刻任何言語都顯得蒼白,讓她獨自消化一下情緒或許更好。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我走進廚房,燒上一壺水。等待水開的時候,我透過玻璃門看著她的背影,單薄的肩膀微微聳動,像一隻受了驚嚇的小鳥。
水開了,我泡了一杯溫熱的蜂蜜水,端到她麵前的茶幾上。
“喝點水吧,伊娜小姐。”
我的聲音儘量放得平緩。
她抬起頭,眼睛紅腫,妝也花了,露出底下淡淡的疲憊。
她接過杯子,雙手捧著,熱度似乎讓她冰冷的手指恢複了一點知覺。
“劉姐……謝謝你。”她又重複了一遍,聲音沙啞,“要不是你……”
“沒事兒,都過去了。”
我打斷她,不想讓她沉浸在被羞辱的回憶裡。
“誰家還沒點糟心事。”我試圖用輕鬆的語氣化解凝重,邊說邊繼續收拾。
我把散落的靠墊歸位,用抹布擦拭濺在地上的茶水。
“你不知道,”伊娜忽然開口,像是憋了很久終於找到了出口,“根本不是她說的那樣……我不是……我不是那種人。”她急於辯解,帶著委屈和憤怒。
“我明白。”我點點頭,沒有追問細節。
在這種時候,傾聽遠比評判重要。
我繼續手上的活兒,給她一個傾訴的安全空間。
第三節:伊娜的辯白
她斷斷續續地說起來……
“伊娜說:“那個男人如何糾纏;
如何許諾;
如何在她麵前把自己描繪成婚姻的受害者……
他說他一點都不愛她,他們的婚姻早就名存實亡……”
伊娜的聲音裡帶著一種被欺騙後的淒惶。
我沒有附和,也沒有評價那個男人。
我隻是安靜地聽著,偶爾“嗯”一聲,表示我在聽。
我知道,她需要的不是一個是非對錯的裁判,隻是一個能裝下她此刻狼狽和不堪的容器。
等我差不多把客廳恢複原樣,那杯蜂蜜水她也喝下去大半,情緒似乎平穩了一些。
她看著整潔不少的屋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看我把家裡弄得……辛苦你了,劉姐。”
“這是我的工作。”我笑了笑,“你要是累了,就去床上躺會兒。這裡交給我。”
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站起身,腳步有些虛浮地朝臥室走去。
在門口,她停下腳步,沒有回頭,輕聲說:“劉姐,今天……彆告訴任何人。”
“你放心。”我立刻回答。這是保姆最基本的職業操守,也是我對她此刻脆弱尊嚴的一種保護。
伊娜還沉浸在剛才的情緒裡,哭聲漸漸小了,但身體還在微微顫抖。
她走進臥室,關上了門。
我站在客廳中央,深深地吸了口氣,空氣裡似乎還殘留著剛才那場鬨劇的硝煙味。
我拿起那條皺巴巴的床單,走向陽台的洗衣機。
陽光透過玻璃照進來,落在洗衣機蓋上,我熟練地操作著,心裡想的卻是:這光鮮亮麗的生活背後,究竟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褶皺和不堪?
而我的職責,就是將這些褶皺一一熨平,讓表麵至少看起來,光潔如新。
第四節:老男人道歉
就在我們即將收拾完滿地狼藉時,一陣突兀的門鈴聲驟然響起……
像一根針,刺破了屋內剛剛平複的寂靜。
伊娜像隻受驚的兔子般,身子猛地一顫,臉上血色霎時褪儘,她的眼神裡寫滿了驚恐與疲憊。
我輕輕拍了拍她冰涼的手背,用眼神示意她留在原地,自己則深吸一口氣,走向門口。
透過貓眼,那個熟悉又狼狽的身影映入眼簾。
——竟是去而複返的男人,老宋。
他已穿回皺巴巴的襯衫,但頭發依舊淩亂,臉上帶著劫後餘生的窘迫。
我拉開房門,他站在門外,不敢直視我的眼睛,目光躲閃著投向屋內的伊娜,臉上堆滿了懊悔與討好。
他喉結滾動,聲音乾澀地擠出一句:“伊娜…實在對不起,今天…今天這事實在是…我回去就跟她離婚,你…你再給我點時間,等我消息。”
伊娜從我身後走出,並沒有靠近。
她倚著客廳的牆,先前激動的情緒已沉澱為一種冰冷的疲憊。
她看著這個幾分鐘前還在妻子麵前噤若寒蟬的男人,嘴角牽起一絲極淡的、近乎憐憫的弧度。
“不用了。”她的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像一塊冰砸在地上,“以後,請彆再來了。我隻想一個人,靜一靜。”
男人愣住了,似乎沒料到會得到如此乾脆的拒絕。
他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但最終隻是訕訕地點了點頭,頹然轉身。
門“哢噠”一聲輕響,將一個老男人的狼狽與哀求徹底隔絕在外。
客廳裡重新陷入一片死寂,比之前更加凝重,仿佛空氣都停止了流動。
伊娜看著空蕩蕩的樓道,長長地、無聲地舒出了一口氣,仿佛要將積壓在心口的所有汙濁都傾吐乾淨。
我笑著說:“好了,事情都過去了,我們把剩下的收尾,先休息休息。”
伊娜繼續回到床上躺著,我繼續收拾屋子,一會兒我就把屋子收拾得井井有條了。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第五節:真假過往
伊娜說,“劉姐今天不要做飯了,定點外賣咱們在家裡吃吧!”我說:“好,”
外賣一會便送到了……
伊娜看著外賣餐盒裡精致的菜式,卻沒什麼胃口,用筷子漫無目的地撥弄著米粒。
午後的陽光斜斜地照進餐廳,在她略顯蒼白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劉姐,”她忽然開口,聲音有些飄忽,“你是不是覺得我很……不堪?”
她沒看我,目光落在桌上的某一點。
我停下筷子,斟酌了一下詞句:“伊娜小姐,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外人沒資格評判。”
這是實話,也是我作為保姆的立場。
她像是得到了某種許可,苦笑了一下,開始斷斷續續地訴說:“我和他……有五六年了。那時候我剛畢業,在他公司做行政秘書。他是總經理,看起來風度翩翩,事業有成。”
“他說他婚姻很不幸,老婆家裡有錢,性格強勢,他在那個家裡像個外人,透不過氣。”
伊娜的語氣裡帶著一絲回憶往事的恍惚,“他對我很好,很體貼,和我見過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樣。然後……就是你知道的那些,送禮物,關心,慢慢的……”
她頓了頓,聲音低了下去:“這房子,是他買的。裝修也是他找人來弄的,他說要給我一個安穩的寫作環境。
每個月,他還會給我一筆不小的錢。
劉姐,不瞞你說,寫作收入很不穩定,有時候幾個月都賺不到一個月的咖啡錢。
麵對那樣……那樣一種生活,一種幾乎不用為物質發愁的生活,我真的……沒辦法一直拒絕。”
她的話像一根細針,輕輕紮在了我的心口。
那種對現實無奈的共鳴,讓我幾乎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帶著一絲自嘲的苦笑:“嗬嗬,寫作?寫作要是能掙著大錢,你劉姐我,今天也不用在這兒當保姆了!”
這句話說完,小餐廳裡安靜了一瞬。
我們兩個女人,一個光鮮亮麗卻深陷情感泥潭,一個奔波勞碌隻為碎銀幾兩,在這一刻,竟然因為“寫作”這個虛幻的夢和“金錢”這個現實的枷鎖,產生了一種奇特的同病相憐。
伊娜愣了一下,隨即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像是被我這句大實話拉回了地麵。
她嘴角動了動,最終化作一個淺淺的、帶著澀意的笑容。
她終於抬起頭看向我,眼神裡有坦誠,也有自嘲:“很可笑吧?一開始,我以為我們是愛情,是拯救彼此於水深火熱。後來我才明白,我可能隻是……慢慢喜歡上了這種由他構築的、輕鬆的生活。喜歡上了……他的錢帶來的安全感。”
她長歎一聲:“感情和利益攪在一起,到最後,連我自己都分不清,對他到底還有一點真心沒有?”
“所以今天他老婆鬨上門,我除了難堪,竟然還有一種……解脫感。是不是很可悲?”
我沒有立刻回答。
餐廳裡很安靜,隻有空調輕微的運作聲。
我給她夾了一筷子菜,平靜地說:“先吃飯吧,菜要涼了。日子還長,靜一靜,想清楚了,再往前走也不遲。”
我沒有說安慰的話,也沒有批判她的選擇。
在這種時候,安靜的陪伴和一頓熱飯,或許比任何道理都更實在。
伊娜看著我,眼眶似乎又紅了一下,但她最終什麼也沒說,低下頭,開始默默地吃飯。
我心裡暗暗好笑,這漂亮的伊娜,又有長相,又有思想,真是成功老男人的“收割機”啊。
同時,周旋在兩個老男人中間,一個為她鬨離婚,一個為她砸錢買房子,我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這簡直是一門需要極高天賦和精力的“藝術”。
她此刻在我麵前展現的脆弱和自省,有多少是真情流露,又有多少是習慣性的、博取同情的表演?
我忽然想起上次老宋來時,她讓我提前下班的從容。
用“精明的賭徒”來形容她,真是再貼切不過了。
但我臉上依舊是不動聲色的平靜。
我隻是一個保姆,我的職責是打掃房間,而不是評判雇主道德。
我接過她的話,語氣平和地應了一句:“人嘛,有時候就是身不由己。”
“不過啊,人在江湖飄啊,難免不挨刀啊,這句話說的也是有道理的。”
我這話說得模棱兩可,既像是理解,也像是提醒。
伊娜似乎從我平淡的語氣裡得到了某種默認,傾訴的欲望更強了。
她擦了擦眼角,帶著一種奇異的混合著傷感和炫耀的語氣說:“老宋……就是剛才那個,他其實答應過我,等今年他手頭一個大項目完成,資金回籠,就跟他老婆攤牌。沒想到今天……會鬨成這樣。”
她歎了口氣,可眼神裡卻不見多少傷心,反而有種計劃被打亂後的懊惱。
而我心裡想的是:那另一個呢?那個曾經讓她筆記本上寫下“他來了,又走了”的男人,在這盤棋裡,又扮演著什麼角色?是已經被舍棄的卒子,還是埋伏的奇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