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物業的電話
我正在家為那兩份打了水漂的工資生悶氣，手機響了，是一菲那小區物業打來的。之前幫一菲交物業費，在那邊留過電話。）
我以為是催費的，口氣挺衝：“交費你找業主，我個保姆，老打給我乾啥？”
沒想到那頭保安急忙解釋：“大姐，不是催費！是想問您，還有一菲小姐家的鑰匙沒？”
“什麼情況，你說一說！”我緩和了一下語氣。
“一菲家很久沒亮燈了，最近整個樓道都彌漫著一股怪味，越來越衝，估計是她冰箱裡東西壞了。鄰居們投訴不斷，實在沒法子了，想找人開門進去清理一下，通通風。”
“哦，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為你跟我要物業費呢，她還欠我工資的呢！”我一聽是這事，心軟了。心想，不管工資發沒發，畢竟主顧一場，不能眼看著房子臭了。再說，萬一幫了這個忙，一菲回來還能念我個好。
我應承了下來：“成，我一會兒過去。”我用的是指紋鎖。
騎上電動車，十分鐘就到了小區。一到單元門口，我愣住了——電梯口烏泱泱聚了十幾號人，有保安，還有捂著鼻子的鄰居。我心裡還嘀咕：“嗬，這麼大陣仗，這是在列隊歡迎我嗎？”
帶頭的保安看見我，像見了救星，跑過來說：“劉姐，你可來了！我們都快被這味兒熏暈了！”
我有點不好意思：“這味兒就是有點衝，確定是一菲家嗎？我接到保安大哥的電話就來了。”
“肯定是一菲家，彆人家都排查了，就剩她一家了，我看她家電表欠費了，估計是忘了續費，家裡停電，冰箱裡的東西壞了。”胖胖的那個保安說道。他邊引我進電梯邊說：“不是急，是實在沒招了！味兒了好幾天，鄰居天天罵。還是我突然想起物業留過您電話，這才試著打給您。就等您過來開門呢，劉姐，真頂不住了！”
“哦，那就趕緊開門去看看吧！”我腦袋裡忽然想起一菲那個大冰櫃來了。那是個半人高的臥式冰櫃，就放在廚房角落。一菲有囤貨的習慣，尤其愛買海鮮，每次去批發市場都塞得滿滿當當。她還半開玩笑說過：“劉姐，這櫃子要是停電，裡頭化了湯，能把咱這樓給‘香’個跟頭。”當時隻當是玩笑，現在聞著這彌漫整個樓道的、難以形容的腥臭腐敗味，我心裡咯噔一下。這味兒，絕不是幾塊肉壞了那麼簡單。
“讓讓，讓讓，開門了！”保安隊長揮著手，讓圍觀的人群稍微散開點。鄰居們捂著鼻子，眼神裡混雜著好奇、厭惡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電梯門一開，那股混合著腐爛與某種難以形容的腥臭味兒直衝腦門，我胃裡一陣翻江倒海，乾嘔了幾下。我掏了掏褲兜，掏出一個皺巴巴的口罩戴上了，樓道這個味道簡直太濃了。
第二節：冰櫃裡的屍體
我把拇指按上指紋鎖。“嘀”一聲輕響，綠燈亮了。手握住門把，輕輕一推——
一股更濃烈、更具體、幾乎凝成實質的惡臭像一記重拳，猛地砸了出來！離得近的幾個人當場乾嘔起來，連連後退。那味道複雜得嚇人，是肉類高度腐敗的腥臊，混合著某種難以言喻的、甜膩膩的酸臭，直衝天靈蓋。
我也被嗆得眼前發黑，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強忍著才沒吐出來。趕緊摸索著打開門口的燈開關——沒反應。
“看，我說吧，欠費停電了。”胖保安舉著強光手電筒往裡照。手電光柱劃破昏暗的客廳，灰塵在光中飛舞。視線所及，家具表麵都蒙了一層灰，確實很久沒人住了。但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間都被廚房方向吸引了。那恐怖的臭味源頭，毫無疑問就在那裡。
“口罩！快，誰還有口罩！”保安隊長喊著，旁邊人七手八腳遞過來幾個一次性口罩。戴上兩層，也隻能稍微緩解，那無孔不入的臭味依舊頑固地往鼻子裡鑽。
我們幾個人走進廚房，味道更重了，地上有些黏糊糊的不明水漬，是從廚房冰箱門縫下滲出來的。打開廚房冰箱，裡麵的食物確實都壞了，散發出餿味。
“我的媽呀……”不知是誰低聲驚呼了一句。我忽然想起來，臥室還有一個大冰櫃！“哎呀，保安隊長，臥室還有一個大冰櫃呢！”我領著兩個保安向臥室走去。
“這冰櫃居然上著一把大鎖！”那個胖保安說道。
臥室裡，那個大冰櫃的蓋子，不知是因為內部腐敗產氣，還是彆的什麼原因，竟然微微鼓脹起來，蓋子邊緣還在不斷往外滲出渾濁的、紅褐色的粘稠液體，流得滿地都是。
“這……這得壞了多少東西啊？”胖保安聲音發顫。
“恐怕……不止是東西壞了。”我心頭狂跳，一個可怕的念頭不受控製地冒出來。
一菲失蹤這麼久，電話打不通，物業費欠著，電也停了……這冰櫃裡，真的隻是臭魚爛蝦嗎？
“不會是那個可惡的王總吧？”我的思緒不受控製地飄向了遠方。
我僵在原地，手腳冰涼，眼睛死死盯著那個不斷滲出汙水的冰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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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麵到底是什麼？一菲她……到底去了哪裡？
我那兩份打了水漂的工資，此刻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一種巨大的、冰冷的恐懼，瞬間攫住了我。
保安看著我說：“劉姐，這……得砸開吧？不然沒法清理。”
看這情況我說：“你們看著辦吧。”
兩個保安拿來工具，“哐當”幾下把鎖砸開了。一個保安深吸一口氣，猛地掀開冰櫃蓋子。——隻見他身子猛地一僵，眼睛瞪得溜圓，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音，隨即腿一軟，癱倒在地，手指著冰櫃，臉色慘白地尖叫：“死……死人！裡麵有死人！”
我和另一個保安嚇得魂飛魄散，湊過去一看——手電筒的光柱不受控製地顫抖著，我死死釘在冰櫃裡那個蜷縮的人形上。
腐敗的氣息如同實體，扼住了我的喉嚨。那不是海鮮，不是任何食物……那是一具屍體！
融化的冰水混著深色的屍水，正從冰櫃邊緣不斷滲出，在地上積成一小灘黏膩的汙穢。
“啊——！”“死人！裡麵有死人！”“快退後！退後！”保安隊長也嚇得魂飛魄散，對著對講機語無倫次地大喊：“報警！快報警！死人了！真的死人了！”
第三節：我認識那隻鞋
一片混亂中，我的目光卻像被磁石吸住，無法從冰櫃內部移開。
腫脹腐爛的肢體，猙獰模糊的麵容，我的視線死死鎖在了屍體的腳上——那是一隻鞋。
一隻黑藍條紋的運動鞋，但絕不是普通的款式。
即使沾滿了汙穢和水漬，依然能看出其獨特的設計感和優質的皮質。鞋側有一個標誌性的、小小的金屬ogo，在昏暗的光線下微微反光。
這隻鞋……我認識！而且印象極其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