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塵封的往事
三個多月的一個午後，陽光透過窗戶，為客廳鋪上一層暖意。
“劉姐，陪我聊會兒天吧，我今天心裡有點憋悶……！”李闖闖臥在沙發裡大聲喊我。
我將一盤切好的水果輕輕推向坐在沙發上的李闖闖。
他雙手捧著溫熱的茶杯，目光低垂，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杯沿。
“劉姐，你說父母不愛孩子，為什麼要生下他？”李闖闖看向我。
“闖闖，哪有不愛孩子的父母啊？”我輕聲的說道。
“有，我父母！”
“闖闖，謝謝你願意和我分享心事。聽說你小時候是和爺爺奶奶長大的？”
“嗯，從我記事起就是。”他輕輕點頭，抬起頭牽動了一下嘴角，“我爸媽很早就出國了。他們寄回來的照片上，背景總是陌生的高樓大廈。”
我遞過一片橙子：“能和我多說說你的父母嗎？”
他接過橙子卻沒有吃，眼神飄向窗外：“我爸以前是大學教授，記憶裡，他戴金邊眼鏡，總愛穿灰色毛衣。我媽是外科醫生，照片裡永遠穿著熨燙平整的白大褂，笑起來右臉有個淺淺的梨渦。他們都是九十年代街坊鄰裡羨慕的知識分子。”
“可是他們生了我，都不要我，都找各自的愛情去了！”李闖闖的頭幾乎埋到了膝蓋上。
我斟茶時故意讓水發出聲音響動，感覺這樣才有生活的味道我問道：“他們出國後不久就分開了，是嗎？”
李闖闖突然握緊了茶杯，指節有些發白：“那時候我剛上小學。他們先是越洋電話從每周變成每月，後來有次視頻，兩人在屏幕兩端告訴我離婚決定。沒過兩年，他們就各自組建了自己的家庭。”
“我媽媽找的是一個美國人，叫老傑克，那是我媽媽，33，那個老傑克已經61歲了，可能我媽媽是為了綠卡吧！”他歎了口氣，繼續：
“”我爸爸沒有結婚，但是後來好像聽說有好多女朋友。”
“聽到這些時，你是什麼感覺，劉姐？”
我放下茶壺，輕輕的嗯了一聲。
他向後陷進沙發靠墊，聲音有些飄忽：“我像件被遺忘的行李，還不如安妮的兒子呢。”
哦，原來李闖闖，特喜歡那個小孩子，是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啊！我想著這些，不由得目光變得柔和……端起茶壺，又給它蓄了些水，輕聲安慰道：“或許父母有他們的難處吧，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他突然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爺爺奶奶家的老房子還是結婚時單位分的，牆上有我每年畫的身高線。而他們在美國的彆墅裡，聽說都沒有孩子。”
“劉姐，你說逗不逗？”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隻是靜靜的聽著………
“他們邀請過你去國外生活嗎？”
李闖闖忽然坐直身體，模仿著誇張的熱情語氣：“‘爸爸家後院有遊泳池’、‘媽媽這邊學區全州第一’。”
隨即語氣驟然冷卻，“可每次掛斷視頻，我都盯著牆上全家福發呆——那張照片裡他們還在笑著互相夾菜。”
“能告訴我為什麼拒絕嗎？”我問。
他抓起那片橙子，用力捏出汁水：“去當客人嗎？”
果汁順著指縫滴在玻璃茶幾上，“在需要父母懷抱的年紀，他們給了我跨國快遞的玩具。現在需要我當‘幸福重組家庭’的展品了？”
他抽紙擦拭茶幾，聲音發悶，“有時候半夜驚醒，總想著要是當年那張機票買的是三人份......”
我抽了張新紙巾遞過去：“這種被留下的感覺，一定很不好受。”
他用紙巾捂住眼睛：“爺爺奶奶連我吃魚都挑淨刺才給。可老人越小心翼翼，我越覺得自己是他們的負擔。而爸媽……”
紙巾下傳來悶笑，“他們隻顧自己快樂。”
我將茶盞添至七分滿：“謝謝你願意分享這些。這些感受埋在心裡很久了吧？”
李闖闖露出通紅的眼睛，望向電視櫃上的全家福相框：“你看那張照片。我現在才看懂，原來早在出國前，媽媽搭在爸爸肩上的手就已經懸空了半厘米。”
“哦，我現在懂了，對你而言，這座出生長大的城市，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家”。這裡每一條熟悉的街道，兒時玩耍的角落，以及那些知根知底的朋友，共同構成了你全部的生活根基與溫暖記憶。”
“是嗎闖闖？”我看向他！
他一拍大腿：“說的太對了，給你100分！”
他拍大腿嚇了我一跳：“我知道了，正是為了在這片熟悉的土壤中，尋求一種內心的秩序與安寧。你才不願離開的，對吧？”
“嗯嗯”……他看我的眼忽然熱切了起來……
第二節：代碼構築的棲息地
聽他說，畢業後，他選擇了與編程為伴。
那次我給他送茶水……
他忽然身體往椅背一靠，笑著對我說：
“其實好多人覺得編程枯燥，但我特享受這種狀態——就像在拚一種特彆講道理的樂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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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寫個if…ese，電腦就乖乖二選一，絕對不跟我玩‘你猜’的遊戲。”
他的手指在桌上模擬敲代碼，眼睛發亮，“你看啊，從零開始敲幾行代碼，慢慢搭出能跑的程序，那種感覺……簡直像在養電子寵物！上次給我朋友寫了個自動整理相冊的腳本，她都說這代碼比我會疼人。”
我端著茶水愣在原地，我根本聽不懂他在說啥？
他手裡轉著筆又說：“現實裡和人打交道吧，有時候付出未必有回應。
但代碼特彆實在——報錯就是報錯，修好了立馬給你笑臉。
這種‘可控的溫暖’，大概就是我窩在電腦前的理由。”他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和我說。
我笑著打斷他：“你先喝水吧，你一天都沒喝水了。”
他會突然前傾身子，壓低聲音：“噓——彆告訴彆人，我每天坐這兒其實在當創世神呢！”
他差點把我的水碰翻，如果不是熟悉闖闖，陌生人以為他是在犯神經病呢！
我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出去還是該走……
李闖闖調整呼吸，身體微微前傾，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鍵盤，剖析得更深：
“你看啊，現實裡的情感交換就像一套沒給說明書的複雜協議——我發出去的‘關心’數據包，總擔心格式不對；彆人傳過來的‘愛意’，我的防火牆又會下意識攔截。”但一提到網絡，他的聲調會突然提高，帶著發現新大陸的雀躍：“但網絡不一樣！這裡連溫暖都是可量化的——遊戲裡組隊時隊友發的‘辛苦了’，深夜直播間飄過的‘抱抱’禮物，甚至論壇裡那個總給我點讚的陌生id……這些像代碼一樣有明確觸發條件的善意，反而讓我覺得……安全。”
李闖闖端起水杯又放下，他的語氣漸漸放緩：“我知道這有點像在沙漠裡撿碎水晶，”指尖輕敲杯壁，“但每顆折射的光都是真的。或許我正在用分布式存儲的方式，”
他突然俏皮地眨眨眼，“把對愛的理解，一點點存進整個數字銀河裡呢？”
我實在聽不懂他在說啥，隻好扭身出去了……
第三節：溫暖的依托與笨拙的善意
這個離闖闖的腦回路真是清奇，我就是理解不了他說話的意思。
但這個孩子善良是真的善良。
幸運的是，李闖闖不缺錢。他爺爺奶奶給他留下了一筆可觀的遺產。
用他自己的話說：“得虧他爺爺奶奶留了底子——你懂吧？就那種不用擠早高峰打卡的自由。”
存款數字在後麵撐腰，讓他搞代碼才能這麼硬氣，寫遊戲純為高興，賺了是彩頭，不賺也餓不著。
“這李闖闖是真有點呆，”
上次他看我手機屏裂了，直接轉我一萬說‘修個新的’。他根本算不清人情賬，但遞奶茶會記得插吸管，這種善良是刻在骨子裡的。
他的內心，就像藏在防火牆後麵的小服務器
——可每次你敲“你好”，它都會用最大功率亮起“正在輸入中”的光標。
第四節：網戀之傷
在一個平凡的日子裡，李闖闖像往常一樣在網絡世界裡遊蕩，偶然間他又結識了一個女孩。
兩人的交流如同一把火，瞬間點燃了彼此的熱情，他們聊得十分投機………
這個女孩非常善解人意，她總是能夠敏銳地捕捉到李闖闖內心的情緒波動。
當他感到迷茫時，女孩會用溫柔的話語給予他鼓勵，讓他重新找到前進的方向；當他難過時，女孩會耐心地傾聽他的煩惱，用溫暖的安慰讓他心情逐漸平複。
隨著時間的推移，李闖闖對這個網戀女友的依賴越來越深，他開始期待每天與她的聊天。
每當手機屏幕亮起，顯示出女孩的消息時，他的心中都會湧起一股喜悅。
漸漸地，女孩的身影占據了他的腦海，他的心也慢慢地被她填滿。。
終於，女孩提出見麵。
李闖闖既緊張又興奮，精心打扮後赴約。
見麵後的李闖闖幾乎是踩著風火輪進的家門。
我正擦著茶幾，就聽見門鎖“哢噠”一響，他一改往日那種夢遊似的飄忽，腳步又急又重，帶著一股子壓不住的興奮勁兒，連帶著門口的穿堂風都似乎熱絡了幾分。
“劉姐！劉姐！”他還沒換鞋，就亮著眼睛在客廳裡找我，臉上泛著紅光，像是剛喝了一盅陳年好酒，又像是被什麼天大的好事砸中了頭。
“哎，在這兒呢。這是碰上什麼喜事了，這麼高興？”我放下抹布，笑著看他。
這孩子，平時悶得像塊河底的石頭，今天倒像是被點著的煙花，劈裡啪啦地要炸開。
他幾步躥到沙發邊，也沒像往常那樣先陷進去，而是站著，雙手比劃著，語速快得像是怕慢了就趕不上表達：“見了！今天見了！那個女孩，我跟您提過的那個！”
“哦？見麵了？怎麼樣？”我順著他的話問，心裡也替他懸著點好奇。
“太好了！真的，劉姐，比我想象的還要好！”他用力地點著頭，眼睛亮得驚人，像把所有的星光都斂了進去，“她真人比照片上還溫柔，說話的聲音輕輕的，笑起來……哎呀，我說不好，反正就是特彆好，特彆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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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著，自己先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那樣子，竟有幾分毛頭小子的憨態。
這可真是稀罕，往常他那張臉，不是麵無表情就是寫滿代碼的嚴肅。
忽然，他收斂了笑容，看著我，語氣變得異常認真，甚至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莊重：“劉姐，我覺得……我好像懂了。”
“懂什麼了？”我被他這沒頭沒腦的話弄得一愣。
“懂愛了。”他吐出這三個字，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又像是完成了一個重要的儀式。
“以前我總覺得，‘愛’這玩意兒，太虛了，像段永遠跑不通的bug代碼，怎麼都理解不了。我跟那些女網友來往，說是體驗劇情，其實……可能就是圖個熱鬨，心裡頭，還是空的。”
他頓了頓，目光望向窗外，仿佛在整理那些紛亂的過往。
“可今天見了她，不一樣。就那麼奇怪，心裡一下子就滿了，也亮了。就好像……就好像一直黑著的屏幕，突然有了畫麵，還是最高清的那種！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原來想著一個人，念著一個人，怕她不高興，又盼著她好，是這種感覺！”
他轉回頭看我，眼神清澈又堅定：“劉姐，我好像……是愛上她了。真的，就她了！”
看著他這副模樣，我心裡又是好笑又是感慨。
這個曾經把感情當遊戲、把人心當代碼的愣頭青，這個在情感世界裡磕磕絆絆的大男孩，如今終於嘗到了“愛”的滋味。
雖然這話聽起來還有點孩子氣的誇張和絕對，但那眼裡的光，是做不了假的。
我笑著點點頭：“懂了是好事。不過啊，路還長著呢，慢慢來。”
他“嗯”了一聲，臉上的興奮勁兒還沒褪去，又自顧自地念叨起女孩的種種細節………
李闖闖和我說：他開始思考如何處理和父母的關係，也許是時候放下過去，他要重新擁抱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