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土家屯,李國誠家。
外麵是劉順根和李紅南扯著嗓門,應付一撥又一撥外村來參觀蔬菜大棚的嘈雜聲,屋裡卻是另一番光景。
厚重的棉簾子隔絕了大部分的噪音,也擋住了冬日的寒氣。
炕上,李國誠終於心滿意足地摟著香汗淋漓嬌軟無力的媳婦,一顆因為早起被打斷而躁動的心,總算被熨帖得平平整整。
馮如意臉頰緋紅,眼波含水,慵懶地靠在李國誠汗濕的胸膛上,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
事畢的溫存還沒持續幾分鐘,李國誠就像想起了什麼要緊事,一個骨碌坐起身。
“媳婦,你躺著彆動,我去打點溫水來。”
他聲音還帶著事後的沙啞,動作卻利索得很,三兩下套上棉褲,光著膀子就趿拉鞋下炕。
他可太清楚了,他這媳婦愛乾淨得緊,稍微汗涔涔一點,就渾身不自在,待會兒緩過勁來,指定要嬌聲抱怨。
她那小嗓子一拉長,帶著點委屈哼唧,他聽得骨頭縫都發酥,啥原則都沒了。
得趁她還沒開始“作妖”,先把人伺候清爽了!
從外屋灶台溫著的水罐裡兌了盆溫水,端進屋裡,擰了毛巾,仔仔細細地給炕上那攤軟泥似的人兒擦拭。
動作笨拙,卻異常輕柔認真,仿佛在對待什麼稀世珍寶。
馮如意眯著眼,享受著他這糙漢難得的細膩服務,鼻子裡發出小貓似的哼哼聲,算是給了他一個算你識相的眼神。
小兩口在這方寸之間膩歪著,全然不管外麵他爹和大隊長嗓子都快說冒煙了。
傍晚。
招待完最後一波學習團,李國誠幫著收拾完碗筷,心裡頭那股從下午就開始盤旋的說不清道不明的不踏實感,越來越明顯。
他坐在炕沿,眉頭微蹙,有些心神不寧。
馮如意正對著那麵模糊的玻璃鏡片梳理頭發,從鏡子裡看到他這副樣子,放下木梳,走過去挨著他坐下,柔軟的手覆上他粗糙的手背:
“怎麼了?魂不守舍的,不舒服嗎?”
李國誠回過神,反手握住她的小手,搖了搖頭:
“沒,身子骨好著呢。就是……總覺得心裡頭不踏實,突突的,好像有啥事要發生。”
馮如意心裡微微一凜。
她家這漢子,常年在山裡跑,直覺有時候準得嚇人。
她麵上不顯,隻是柔聲安慰:
“許是這幾天人來人往太吵了,沒歇好。今晚早點睡。”
李國誠嗯了一聲,沒再多說,但心裡的那點不安並未散去。
天色徹底黑透,如同潑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