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部門前的空地上，人聲鼎沸，空氣中彌漫著糧食特有的乾燥芬芳和村民們熱切的期盼。
分糧的隊伍排成了長龍，蜿蜒曲折，卻秩序井然。
大家按照先來後到的順序，手裡緊緊攥著口袋、麻袋或者籮筐，眼神熱切地望向隊伍最前方：
那裡，金燦燦的玉米粒如同小山，紅褐色的高粱堆散發著質樸的光澤，還有那一筐筐帶著泥土氣息的紅薯、土豆，無不宣告著一年勞作的豐碩成果。
村支書李南紅也在忙碌的人群中，他嗓門洪亮，幫著維持秩序，協調著各小隊的分配，確保公平。
會計和記分員麵前攤開著厚厚的工分本，手指在算盤上飛快地撥動，發出清脆的“劈啪”聲，每一次撥算，都牽動著一位社員的心。
稱糧食的大秤需要兩個壯勞力才能抬起來，沉甸甸的秤砣移動著，報出的每一個數字，都引來一陣小小的騷動和計算。
“張老栓家，勞力兩個，半勞力一個，總工分2850分！分玉米一百八十斤，高粱六十斤，紅薯一百二十斤！”
“哎！來了來了！”
被叫到名字的老漢臉上笑開了花，趕緊和家人一起上前，小心翼翼地將分到的糧食裝進自家帶來的家什裡，那沉甸甸的重量，是實實在在的踏實和喜悅。
李國誠抱著裹成球的馮如意，站在人群外圍一個略高的土坡上，這裡背風，視野也好。
馮如意好奇地看著這充滿原始生命力和收獲喜悅的場麵，小腦袋靠在李國誠堅實的肩膀上，輕聲問：
“老公，分完糧之後，還會做什麼呀？是不是就準備過年了？”
李國誠低頭，看著媳婦亮晶晶的眼睛，心裡軟得一塌糊塗，耐心地解釋：
“分完糧，緊接著就是殺年豬！那才叫熱鬨呢！隊裡養了一年的肥豬，膘肥體壯，殺了之後按工分和人口分肉！然後……”
他頓了頓，賣了個關子，看到媳婦果然更專注地看著他，才得意地繼續說，
“等過兩天，還要組織人去屯子東頭那個大水泡子鑿冰抓魚！
那也是年年都有的慣例，抓上來的魚，家家也都能分上幾條，過年桌上就能多道硬菜！”
馮如意的眼睛瞬間更亮了，像落入了星辰，她扯著李國誠的衣領，聲音又軟又糯，帶著不容拒絕的撒嬌：
“你都要帶我去看哦！殺豬要看，鑿冰抓魚也要看！不許騙我！”
看著她這嬌憨的模樣，李國誠隻覺得整顆心都被泡在了蜜糖水裡。
彆說看殺豬抓魚了，此刻就是媳婦說要上天摘月亮，他恐怕都得立刻去找梯子！
他忙不迭地點頭，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好！好！都帶你去！保證讓你看得真真兒的！我啥時候騙過你？”
“老公~你真好！”
馮如意滿意了，像隻被順毛的貓咪，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氣音，在他耳邊軟軟地說了一句，溫熱的氣息拂過他的耳廓，帶來一陣酥麻。
李國誠手臂收得更緊，心裡被巨大的滿足感和保護欲填滿，低聲保證：
“放心，媳婦，一定帶你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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