騾車的吱呀聲成了催眠曲,錢富的殷勤絮叨漸漸模糊。林凡閉著眼,意識卻沉入那片冰冷的係統空間。
【當前聲望:800。】
【傳承兌換功能解鎖所需聲望:1000。】
隻差兩百。這兩百點聲望,像一道無形的門檻,隔開了他與係統更深層的力量。他需要一場足夠分量的“亮相”,一場能在汴州這潭深水裡砸出響動的登場。
錢富的招攬?四海商行護院教頭?不。那太慢,也太低。他要的不是一份安穩的營生,而是一個跳板,一個能讓他更快接觸到此地勢力核心,更快攫取聲望和資源的支點。
馬車猛地一頓,停了下來。車外傳來喧囂的人聲、車馬聲,還有一種龐大城市特有的、混合著各種氣味的渾濁空氣。
“林英雄,汴州到了!”錢富的聲音帶著一絲如釋重負和重回熟悉的興奮。
林凡掀開車簾。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那道巍峨高聳、仿佛望不到邊的青黑色城牆,牆體上斑駁著歲月的痕跡和隱約的戰爭傷疤。城牆之上,旌旗招展,甲士林立,兵刃的寒光在午後陽光下閃爍,肅殺之氣撲麵而來。巨大的城門洞開,卻設了三重拒馬鹿角,守城的兵卒數量遠超尋常,對進出的人流車馬盤查得極為嚴格,眼神警惕如鷹。
好一座雄城!好重的兵戈之氣!
這就是汴州,宣武軍節度使治所,南北要衝,兵家必爭之地!眼前的景象,遠比張堡鎮那小打小鬨的緊張來得更具衝擊力,那是真正亂世中樞的壓迫感。
車隊在排隊等候入城。速度很慢,守軍幾乎對每一個稍有可疑的人都進行詳細盤問,甚至搜身。
“近來不太平啊,”錢富湊過來低聲解釋,臉上帶著慣有的商人式謹慎,“聽說感化軍那邊不太安分,大帥下令嚴加戒備,特彆是咱們這些從南邊來的,查得更緊。”
林凡目光掃過城門處那些兵卒。動作乾練,眼神銳利,令行禁止,顯然是精兵。那為首的隊正按刀而立,氣息沉凝,竟有不俗的武藝在身。
終於輪到他們。兵卒上前盤問,錢富連忙堆起笑臉,遞上商行文書和早已打點好的銀錢。兵卒檢查了文書,又銳利地掃視著車隊每一個人,目光在林凡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察覺到他不同於普通夥計的氣質,但看到錢富諂媚的笑容和充足的“心意”,最終還是揮揮手放行。
車隊緩緩駛入巨大的城門洞,陰影籠罩下來,仿佛穿過一道隔開兩個世界的界限。
城內景象豁然開朗。
街道寬闊,商鋪林立,人流如織,叫賣聲、車馬聲、交談聲混雜在一起,喧囂鼎沸,竟顯出一種畸形的繁榮。然而,在這繁華之下,暗流湧動。隨處可見挎刀持槍的兵卒巡邏,眼神睥睨。街角巷尾,多有麵黃肌瘦的流民乞丐蜷縮,與這繁華格格不入。一些高門大院門前,豪奴簇擁著華服子弟招搖過市,視路人如無物。
好一個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亂世縮影。
錢富的商行在城南,車隊一路行去,他不斷指著一些顯眼的建築介紹:“林英雄你看,那是節度使府衙…那邊是宣武軍大營…哦,那座最高的酒樓是‘樊樓’,達官顯貴最愛去的地方…那邊賭坊、青樓聚集,是‘快活林’,三教九流,亂得很…”
林凡默默記下這一切。
到了四海商行,是一處占地不小的院落,倉庫、馬廄、夥計住房一應俱全。錢富將林凡奉為上賓,安排了一間清淨的上房,又送上精美酒食,再三表示明日便引薦他見大掌櫃,必以重金相聘。
林凡不置可否,隻說要先在城內逛逛。
打發走殷勤過度的錢富,林凡換了身不起眼的青色勁裝,將砍山刀用布裹了背在身後,獨自一人走上汴州街頭。
他需要更直觀地感受這座城市,尋找那個能讓他“一鳴驚人”的機會。
時近傍晚,街上愈發喧囂。林凡信步而行,看似隨意,實則“武學奇才”天賦全開,耳聽六路,眼觀八方,捕捉著流言蜚語,觀察著各色人等。
“……聽說了嗎?‘振武鏢局’和‘漕幫’又杠上了!就在西市口!”
“為啥?還不是為了一條新開的漕運線路!”
“嘖,這下有好戲看了!振武鏢局總鏢頭‘開山手’雷豹可不是好惹的!”
“漕幫新來的那個分舵主‘翻江蛟’蔣坤也是個狠角色!聽說在黃河上殺人越貨起家的!”
“快去看看!”
幾個閒漢的議論聲傳入耳中。振武鏢局?漕幫?衝突?
林凡心中一動,隨著人流往西市口方向走去。
西市口是一片開闊的廣場,此刻卻被人群裡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泄不通。場中,兩撥人馬正在對峙,劍拔弩張。
一邊是清一色藏青色勁裝、胸口繡著“振武”二字的鏢師,約有二十餘人,個個太陽穴高鼓,精氣神十足。為首一人,身高八尺,豹頭環眼,滿臉虯髯,雙臂肌肉虯結,幾乎將衣袖撐裂,一雙蒲扇大的手掌骨節粗大,泛著金屬般的光澤,正是“開山手”雷豹。他氣息沉雄,往那裡一站,便如一座鐵塔,給人極強的壓迫感。身旁還站著一個手持判官筆、眼神精明的中年文士,應是師爺之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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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則是穿著雜色短褂、露出精壯胳膊的漢子們,人數更多,有三十多人,大多帶著水鏽氣,眼神彪悍,是漕幫的人。領頭的是個麵色陰鷙、眼角有一道刀疤的瘦高漢子,雙手戴著一對奇門兵刃——分水刺,正是“翻江蛟”蔣坤。他氣息不如雷豹雄渾,卻更顯刁鑽陰冷,像一條伺機而動的毒蛇。
雙方中間的空地上,還躺著幾個哎喲慘叫的漢子,看穿著是漕幫的人,顯然剛才已經發生過衝突。
“蔣坤!”雷豹聲如洪鐘,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這條線是我振武鏢局先接的鏢!你們漕幫半道插一腳,打傷我的人,劫走貨物,真當我雷豹是泥捏的不成?!今天不把貨物和人交出來,老子拆了你們漕幫分舵!”
蔣坤陰惻惻一笑,聲音沙啞:“雷總鏢頭,話彆說那麼滿。這汴州水路,什麼時候成了你振武鏢局的後花園了?貨,是我們憑本事‘請’來的,想要?可以!拿出真本事來說話!”
“好!老子就讓你看看什麼叫真本事!”雷豹顯然是個暴脾氣,怒吼一聲,踏步上前,那雙開山手帶著惡風,首接就朝蔣坤當頭抓去!勢大力沉,仿佛真能開山裂石!
蔣坤不敢硬接,身形如同泥鰍般滑開,分水刺如同毒蛇吐信,疾點雷豹手腕穴道,角度刁鑽狠辣。
兩人瞬間鬥在一處!一個勢大力沉,猛打猛衝;一個身法靈活,詭刺奇襲。勁風西溢,刮得周圍人群臉皮生疼,紛紛後退。
林凡擠在人群中,冷靜觀察。這雷豹外家功夫登峰造極,一雙鐵掌威力無窮,但招式稍顯笨拙。蔣坤內力稍遜,但水性功夫融入武技,身法刁滑,分水刺專走偏門,一時之間竟鬥得旗鼓相當。
周圍的鏢師和漕幫幫眾也互相叫罵推搡,衝突一觸即發。
看來,這就是汴州江湖的日常。弱肉強食,爭奪資源。
林凡的目光卻越過激鬥的兩人,看向了更遠處——廣場邊緣的一座茶樓二樓。那裡,幾個穿著華服、氣度不凡的人正憑欄俯瞰,指指點點,顯然在看戲。其中一人,腰間佩著一塊眼熟的玉牌——河東節度使府的標識!是李振的人?還是那華服公子的人?
同時,他也注意到人群中有幾個身影氣息沉凝,目光銳利,不像普通看客,倒像是其他勢力派來觀察情況的。
這汴州的水,果然深得很。
場中,雷豹久攻不下,愈發焦躁,猛地一聲怒吼,掌法一變,雙掌泛起淡淡的土黃色光芒,力道驟然又加重三分,如同狂風暴雨般砸向蔣坤!顯然動了真怒,用了壓箱底的功夫。
蔣坤頓時壓力大增,被逼得連連後退,險象環生,眼看就要落敗。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蔣坤眼中閃過一抹狠毒,看似被迫得手忙腳亂,腳下卻是一個踉蹌,仿佛踩到了石子,身體向後倒去。
雷豹不疑有詐,大吼一聲,趁機猛撲而上,開山手直取蔣坤胸膛空門!
就在雷豹手掌即將印實之際!
蔣坤那向後倒去的身體竟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扭曲,如同無骨的毒蛇,險之又險地避開了致命一擊!同時,他藏在袖中的左手猛地一揚!
一蓬細如牛毛、閃爍著幽藍光澤的飛針,無聲無息地射向雷豹麵門!距離極近,速度快得驚人!
淬毒暗器!卑鄙!
圍觀人群中響起一片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