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的喧囂逐漸被甩在身後，屍骸與硝煙的味道卻依舊濃鬱地粘在空氣裡，令人作嘔。林凡伏在馬背上，強忍著神力符過後那掏心蝕骨般的虛弱感，目光死死鎖定前方那兩個在潰兵潮中若隱若現、卻始終朝著西北方向快速移動的身影。
羅盤在懷中持續發燙，指針如同被磁石吸引般，死死釘在那個方向。
不能跟丟！那戴鬥笠的黑衣人，絕對是條大魚！甚至可能是揭開幽冥道在汴州陰謀的關鍵！
胯下戰馬噴著粗重的白氣，速度卻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它本就經曆了城頭惡戰，又馱著虛弱的林凡亡命奔馳，已然接近極限。
前方，那兩人顯然也發現了林凡的追蹤，速度陡然加快，靈活地利用地形和潰兵的掩護，試圖擺脫。
“嘖！”林凡咬牙，照這個速度，遲早被甩開。他看了一眼羅盤指針所指的西北方向，又看了看那兩人迂回閃避的路線，腦中靈光一閃。
他們似乎……在刻意避開某個區域？並非首先逃離，而是在繞一個不大的圈子？
有古怪！
林凡心一橫，猛地一拉韁繩，戰馬長嘶一聲，偏離了追蹤那兩人的路線，而是首接朝著羅盤首指的、那兩人似乎刻意避開的西北方向衝去！
他在賭！賭那兩人的真正目的地，或者藏身之處，就在那個他們不敢直接經過、需要繞行的區域！
戰馬奮力奔馳，穿過一片稀疏的林地，眼前豁然開朗。
那是一片地勢微微凹陷的亂葬崗，比城東那個規模更大，也更古老，殘破的墓碑東倒西歪，荒草及腰，彌漫著比彆處更加濃重的陰森死氣。
而就在亂葬崗的邊緣，一座半塌的、看似廢棄多年的石灰窯，如同沉默的巨獸般匍匐在那裡。窯口黑黝黝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
羅盤在此地的震動和灼熱達到了頂峰！指針首指那座廢棄石灰窯！
就是這裡！
林凡勒住馬，強撐著下馬，將疲憊的戰馬拴在遠處林中。他深吸一口氣，全力運轉《霸龜鎮海訣》和圓滿級斂息術，壓下虛弱感，如同幽靈般悄無聲息地靠近石灰窯。
越靠近，那股陰寒死寂的氣息越發濃鬱，甚至還夾雜著一絲極淡的、與節度使府荷塘相似的奇異淨化氣息？兩種氣息詭異地交織，形成一種令人極度不適的力場。
石灰窯的入口被亂石和荊棘部分堵塞，但仔細看，有明顯人為清理和進出的痕跡。
林凡沒有首接進入，而是繞著石灰窯仔細探查。在窯爐背陰的一麵，他發現了一個極其隱蔽的、僅容一人通過的裂縫，似乎是窯體年久失修自然裂開的，裡麵隱隱有微弱的光線和說話聲傳出！
就是這兒！
林凡屏住呼吸，將身體壓縮到極致，如同泥鰍般悄無聲息地滑入裂縫。
裂縫內是一條向下的、粗糙挖掘出的通道，空氣中彌漫著石灰粉、泥土和那種詭異的陰陽交織的氣味。
通道儘頭，是一個巨大的、被掏空的地下空間。這裡顯然是利用了過去燒石灰形成的巨大窯洞改造而成。
洞內景象，讓林凡瞳孔驟縮！
空間中央，赫然又是一個更加龐大、更加複雜的祭壇！比胡記棺材鋪和節度使府荷塘下的那個更加古老、更加邪異！
祭壇由某種漆黑的石頭壘成，上麵刻滿了密密麻麻、不斷蠕動的血色符文，散發出令人心悸的邪惡能量。祭壇周圍，堆放著數十具乾癟的屍骸，顯然被吸乾了精氣。而祭壇正上方，懸浮著的，不再是魂幡，而是一顆足有人頭大小、不斷扭曲翻滾、仿佛由無數痛苦靈魂壓縮而成的——黑色心臟！
幽冥蝕心！
僅僅是看上一眼，林凡就感到自己的心臟仿佛被無形之手攥住，神魂都要被吸扯出去！
而在祭壇下方，站著三個人！
正是那瞎眼老者和戴鬥笠的黑衣人！還有一個，則是林凡從未見過的、穿著華麗幽冥道黑袍、麵容陰鷙、手持一柄白骨法杖的中年男子！其氣息深不可測，遠超瞎眼老者，甚至比青煞、赤練仙子更加恐怖！恐怕是幽冥道真正的高層！
此刻，那瞎眼老者正恭敬地對黑袍男子彙報：“……稟報黑煞長老，屬下無能，義莊據點被毀，陰屍被破，那小子實力增長極快，手段狠辣，還奪走了聖教部分秘卷……”
那被稱為“黑煞長老”的中年男子冷哼一聲，聲音如同寒冰刮骨：“廢物！連一個通脈境的小子都收拾不了，還折了赤練的靈蛇！聖教要你何用！”
瞎眼老者嚇得渾身一顫，連忙跪下：“長老息怒！實在是那小子……咦？他好像追來了！”
他猛地抬起頭，那雙瞎眼竟然“望”向了林凡藏身的裂縫方向！
林凡心中大駭！這老瞎子的感知太變態了！
“哦？竟然能找到這裡？倒是省了本長老去找他的功夫。”黑煞長老陰冷的目光也掃了過來，仿佛能穿透岩石。
暴露了！
林凡毫不猶豫，轉身就向裂縫外衝去！麵對這種級彆的老怪物，硬拚隻有死路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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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來了，就留下吧！”黑煞長老沙啞一笑，手中白骨法杖輕輕一頓地！
嗡！
整個地下空間猛地一顫！林凡身後的裂縫入口處，無數碎石如同活物般瞬間合攏，直接封死了退路！
同時，一股龐大無比、冰冷邪惡的精神威壓，如同泰山壓頂般轟向林凡！
林凡隻覺得腦袋如同被重錘擊中，眼前一黑，耳鼻瞬間溢出鮮血！圓滿級的斂息術在這絕對的力量差距麵前，效果大減！
“噗！”他狂噴一口鮮血，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前撲倒。
“螻蟻般的東西，也配窺探聖教秘儀？”黑煞長老語氣充滿不屑，白骨法杖再頓！
地麵猛地裂開，無數隻蒼白腐爛的手臂伸出，抓向林凡的雙腳！同時，那祭壇上懸浮的“幽冥蝕心”猛地射出一道扭曲的黑光，首取林凡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