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牛山外圍的空氣帶著草木清香,卻洗不去林凡一身濃鬱的血腥與煞氣。他盤膝坐在一方青石上,雙目微闔,《霸龜鎮海訣》與新得的墨蛟之力在體內艱難地運轉、磨合,每一次周天都帶來撕裂般的痛楚與新生般的麻癢。
胡老丈在一旁默默調息,眼神複雜地偷瞄著林凡。這小子……從墨蛟遺巢裡爬出來後,整個人都不一樣了。不再是那個略顯青澀、需要借勢的江湖客,而像是一把出鞘的、沾染了上古凶戾的妖刀,沉靜之下,是令人心悸的鋒芒與危險。
良久,林凡緩緩吐出一口帶著淡淡黑氣的濁息,睜開了眼。眸底深處,一絲若有若無的赤芒閃過。
“恢複了?”胡老丈試探著問。
“勉強壓住。”林凡聲音依舊沙啞,卻平穩了許多。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體內傳來細微的、如同金鐵摩擦般的聲響。“該回去了。”
他的目光投向東方,仿佛能穿透重重山巒,看到那座烽火狼煙、暗流洶湧的汴州城。
歸程比來時更加沉默。林凡傷勢未愈,但融合了部分墨蛟精血和逆鱗的體魄,展現出驚人的恢複力和耐力,山路跋涉如履平地。胡老丈跟在後麵,越發覺得林凡深不可測。
三日後,汴州城那傷痕累累的城牆終於出現在視野中。城頭依舊戒備森嚴,但比起之前的慘烈,似乎多了幾分秩序。城外流民的營寨規模小了許多,似乎被重新整頓過。
看來,王彥章勉強穩住了局麵。但林凡知道,這暫時的平靜之下,必然藏著更多的暗礁與漩渦。
他沒有首接進城,而是先回到了城南那座熟悉的宅院。
院門緊閉,但門楣上“濟世堂”的牌匾依舊掛著,隻是蒙了些灰塵。
林凡抬手叩門,節奏特殊。
門內立刻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門被猛地拉開。蘇晚娘那張清減了許多、帶著疲憊卻瞬間被驚喜填滿的臉龐出現在門後。
“公子!您……您回來了!”她聲音哽咽,眼圈瞬間就紅了,連忙讓開身子。
林凡點點頭,邁步而入。院中一切如舊,卻透著一股壓抑後的緊繃感。
聽到動靜,西廂房的門也開了,蘇芷柔抱著琵琶快步走出,看到林凡,也是驚喜交加,連忙萬福行禮:“公子!”
緊接著,側院廂房裡,邢道榮也聞訊衝出,這位漢子身上帶著傷,卻精神抖擻,看到林凡,單膝跪地,激動道:“樓主!您可回來了!”
林凡目光掃過三人,見他們都安然無恙,心中稍安。
“起來說話。城裡情況如何?”他邊走邊問,首入書房。
邢道榮緊跟進來,語速飛快地稟報:“樓主您不在這些時日,城裡可是天翻地覆!王將軍雷霆手段,清洗了不少趁亂搞事的官僚和世家,勉強穩住了城內秩序。城外的流民也被重新編管,老弱婦孺安置在城外新設的營區,青壯則補充進了軍中或者負責勞役築城……”
“黃巢軍呢?”
“退了!聽說是因為糧草不濟,加上內部好像出了什麼亂子,先鋒被我們打掉後,主力就後撤了百裡,暫時沒了動靜。但探馬說,他們還在征糧抓丁,肯定還會卷土重來!”
林凡點點頭,這和他預料的差不多。黃巢勢大,不可能因為一次受挫就放棄汴州這等重鎮。
“我們的人呢?損失如何?”
邢道榮臉色一黯:“折了十幾個兄弟,都是好手……主要是之前城裡大亂時,為了保護藥鋪和晚娘她們……金刀門也損失不小,薛門主都受了傷。不過,樓主您留下的金銀和藥材幫了大忙,撫恤和打點都及時,人心沒散。”
林凡沉默片刻,道:“撫恤加倍。他們的家人,應該養一輩子。”
“是!”邢道榮重重點頭。
“樓主,”蘇晚娘端上茶水,低聲道,“您不在時,王將軍派人來問過幾次,似乎……似乎對您頗為關注。”
林凡接過茶杯,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杯壁。王彥章的關注?是擔心,是拉攏,還是……忌憚?
“知道了。”他淡淡應了一句,轉而問道,“我讓你們留意的事情呢?”
邢道榮立刻壓低聲音:“按您的吩咐,我們的人一手盯著。節度使府那片荷塘廢墟被王將軍派重兵把守了,等閒人根本無法靠近。但……前幾天夜裡,我們一個兄弟冒死靠近,似乎看到有穿著古怪道袍的人進去過,沒多久就走了,行色匆匆。”
古怪道袍?不是幽冥道?林凡眉頭微皺。是王彥章請來處理後續的人?還是……彆的勢力?
“還有,”邢道榮繼續道,“城西那家慈濟藥堂,果然關門了,掌櫃和夥計一夜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但漕幫那邊……出了點怪事。”
“哦?”
“蔣坤死後,漕幫不是亂了一陣嗎?後來是王將軍扶持了一個叫高洪的堂主上位,這人以前不顯山不露水,據說很懂規矩。但最近,漕幫運力突然緊張起來,好幾條原本跑糧食藥材的船,都被調去運一種黑沉沉的、不知道是什麼的礦石,都是從西南邊來的,卸貨地點也很偏僻,有兄弟想靠近查看,差點被漕幫的人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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