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國府,演武場。
“喝啊!”
一聲驚雷般的怒吼,震得整個演武場的空氣都在嗡鳴。
呂布赤著上身,古銅色的肌肉虯結賁張,如同澆鑄的鐵水。他手中沒有持方天畫戟,而是握著一根手臂粗的鐵棍。那根在尋常士卒手中重達百斤的實心鐵棍,在他手裡,卻輕得像一根稻草。
“砰!”
鐵棍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狠狠地砸在了一具用整根原木製成的訓練木樁上。
木屑紛飛,那堅逾金石的木樁,應聲而斷,斷口處參差不齊,仿佛被巨獸的獠牙啃噬過。
“砰!砰!砰!”
呂布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他像一頭發了瘋的蠻牛,雙目赤紅,將演武場上所有的木樁,一個接一個,全部砸成了碎片。汗水順著他棱角分明的臉頰滑落,在胸膛上彙成溪流,蒸騰起陣陣白氣。
他身上那股準金色的“無雙”氣運,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烈度瘋狂翻滾著。那頭咆哮的猛虎幻象,幾乎凝成了實質,煞氣衝天,讓周圍侍立的親兵們一個個臉色發白,連大氣都不敢喘。
他們從未見過呂布如此暴怒。
哪怕是虎牢關下,被劉關張三人圍攻時,他雖有狼狽,卻更多的是戰意。而此刻,他眼中燃燒的,是純粹的、不加掩飾的怒火。
一種自己的珍寶被肮臟的手指觸碰的暴怒。
成廉將那封匿名信交給他後,他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那封信,他隻看了一眼,就揉成了一團,手背上青筋暴起。那瘦硬陰冷的字跡,他認得,是李儒的。
信上的內容,更是讓他怒發欲狂。
胡軫!
那個滿臉橫肉,眼神淫邪的西涼老將,竟然敢把主意打到貂蟬身上!
在呂布心中,貂蟬早已是他的禁臠。他可以容忍董卓的霸占,因為那是他的義父,是他的權勢來源。他有耐心,也有信心,早晚有一天,能將美人和江山,一並收入囊中。
可胡軫算什麼東西?
一隻搖尾乞憐的老狗,也配覬覦他的女人?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男女之情,而是對他呂布,對天下第一武將的公然挑釁!
“將軍,太師那邊……”一名膽子大的親兵,小心翼翼地上前,想要勸解。
“滾!”
呂布一聲爆喝,反手一棍,將旁邊的一座石鎖砸得粉碎。碎石四濺,在那名親兵的臉上劃出了一道血痕。
親兵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退了下去,再也不敢多說一個字。
整個相國府的氣氛,都因為呂布的怒火而變得壓抑、緊張。下人們走路都踮著腳,生怕發出一點聲音,觸怒了那頭即將失控的猛虎。
消息,自然也傳到了林淵的耳朵裡。
此刻,他正帶著三百名禁軍,不緊不慢地朝著後院的方向“巡邏”。
聽到呂布在演武場大發神威的消息,他身邊的軍侯張猛,有些擔憂地湊了過來。
“大人,溫侯這動靜……也太大了點。會不會驚動了太師,壞了咱們的計劃?”
“動靜大,才好。”林淵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聲音平穩得像一潭深水,“他鬨得越凶,今晚這出戲,才越逼真。太師就算被驚動了,也隻會以為是溫侯又在發什麼瘋,不會想到,這背後還有一出好戲。”
他抬頭看了一眼呂布府邸方向那衝天的煞氣,心中一片清明。
【姻緣天書】的界麵上,呂布與貂蟬那根斷裂的姻緣線殘根,此刻正紅光大盛,劇烈地顫動著。呂布的憤怒,非但沒有損傷這條線,反而像一劑猛藥,極大地激發了這條線中蘊含的“天命”之力。
“獨占欲,是愛情最好的催化劑。”林淵心中暗道,“尤其,是對呂布這種人來說。”
他要的,就是呂布的怒火。
這把火,不僅要燒死胡軫,更要燒掉呂布心中對董卓的所有耐心和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