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一張巨大的黑絨,籠罩了長安城。
尋常百姓家的燈火早已熄滅,唯有城東的司徒府,此刻卻亮如白晝。數百盞羊角宮燈懸於廊下,將庭院樓閣照得纖毫畢現,光影在雕梁畫棟間流轉,映出一片虛假的繁華。
府內,正廳之中,絲竹管弦之聲不絕於耳。舞姬們舒展著水袖,身姿曼妙,臉上堆著職業的笑容,卻難以化開廳中那股凝滯而詭異的氣氛。
王允端坐主位,一身嶄新的朝服,麵帶溫和的笑意,頻頻舉杯,與賓客們寒暄。他的每一個動作都無可挑剔,儘顯主人的熱情與周到。然而,若有人仔細觀察,便會發現他端著酒杯的手,指節繃得有些發白,袖袍下的另一隻手,則悄然攥成了一個拳頭。
他的目光,總是不經意地掠過左下首那位身材魁梧的客人。
呂布,今日無疑是這場宴會最耀眼的星辰。他並未穿戴那身標誌性的獸麵吞頭連環鎧,隻著一襲錦繡武袍,更顯得身形挺拔,英武不凡。他麵前的案幾上,山珍海味堆積如山,但他幾乎沒有動過筷子,隻是將一杯杯的美酒灌入喉中,眼神卻一次次地飄向通往後堂的珠簾。
那雙曾讓無數敵將膽寒的虎目,此刻竟盛滿了焦躁與期待。
王允那老狐狸,昨日便派人傳話,說府中新得一絕色歌姬,欲在今夜獻舞一曲,為溫侯助興。呂布的心,從那一刻起,便被勾了起來。他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那日在相國府後院,驚鴻一瞥的絕世容顏。
會是她嗎?一定是她。
這個念頭,像一團火,在他胸中燃燒,燒得他口乾舌燥,連最烈的美酒都無法澆熄。
“溫侯,允再敬你一杯。”王允的聲音將呂布從遐思中拉了回來。
“司徒大人客氣了。”呂布舉起酒爵,一飲而儘,聲音略顯沉悶。他放下酒爵,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大人所說的那位歌姬,為何還不見登場?”
王允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隨即又恢複如常:“溫侯莫急,美人嘛,總是要精心打扮一番的。想必,就快好了。”
他嘴上安撫著,心中卻早已是驚濤駭浪。
林淵那個棋子,真的可靠嗎?他真的能按計劃行事,在後花園製造出那決定性的一幕?王允不敢深思,他感覺自己正走在一根懸於萬丈深淵的鋼絲上,腳下是滔天的權勢,是漢室的未來,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廳堂內的觥籌交錯,歌舞升平,與司徒府外牆根下的死寂,形成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黑暗中,林淵如同一隻蟄伏的獵豹,靠在一棵槐樹的陰影裡,眼神冷靜地注視著不遠處那座燈火輝煌的府邸。他的身後,二十名精銳的相國府親兵,同樣隱匿在各個角落,與夜色融為一體,隻露出一雙雙在黑暗中閃著寒光的眼睛。
“頭兒,都安排好了。”一名親兵悄無聲息地湊到林淵身邊,壓低了聲音彙報,“東、南、西三門,還有幾處可能翻越的矮牆,都派了雙人崗哨盯著。一隻蒼蠅也彆想悄悄飛出去。”
“後門呢?”林淵沒有回頭,聲音低沉。
“後門是咱們的重點,牛二親自帶了四個弟兄守著,他說了,就是司徒大人親自出來,沒有太師的手令,也得先問問他手裡的刀。”
“很好。”林淵微微點頭,“告訴弟兄們,都把耳朵豎起來,眼睛放亮點。咱們今晚不是來做客的,是奉了太師之命,來抓耗子的。太師說了,王司徒忠心可嘉,但恐有宵小之輩,欲借宴會之名,行不軌之事,我等務必護得溫侯周全,不能讓太師的一片苦心白費。”
這番話,是他早就想好的說辭。既點明了行動的正當性,又抬高了董卓,將所有人都綁在了“忠於太師”的戰車上。
那親兵聽得連連點頭,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頭兒說的是!王司徒這老家夥,最近是不太對勁,太師關心他,派咱們來保護他,那是給他天大的麵子!”
親兵領命,悄然退入黑暗中,將林淵的話傳達下去。
林淵抬起頭,目光越過高高的院牆,投向那片燈火最盛之處。在他的視野裡,整個司徒府上空,氣運交織,混亂不堪。
一道粗壯的黑色“利用”之線,從王允頭頂延伸出來,死死地纏在自己身上。
而在府邸的另一側,呂布頭頂那股狂暴的紫色將星氣運,正躁動不安地翻滾著,一根鮮紅的姻緣線,如同一條饑渴的觸手,拚命地向著府邸深處的某個方向延伸、探尋。
那根紅線的目標,正是貂蟬。此刻,她頭頂那股龐大的紅顏氣運,也同樣在微微顫動,仿佛感應到了什麼,卻又充滿了迷茫與無助。
一切,都和他預料的一模一樣。
王允以為自己是獵人,將呂布和董卓視為獵物。
呂布以為自己是賓客,將貂蟬視為即將到手的珍寶。
董卓和李儒,則在相國府裡,將王允當成了那隻即將跳入陷阱的蠢兔子。
他們每個人都自以為是棋手,卻不知道,在這張棋盤之外,還有一雙眼睛,正冷漠地注視著他們所有人。
林淵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將手伸進懷裡,握住了那塊溫潤的西涼古玉。一股清涼的氣息順著掌心滲入,讓他因興奮而微微發熱的大腦,瞬間恢複了絕對的冷靜。
他的精神力,前所未有的充盈。
今夜,他不僅要剪斷那根紅線,還要將王允這條黑線,也一並斬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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