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對這一切，充耳不聞。
他一腳踹開一名衛士的屍體，雙臂肌肉虯結，將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到手中的方天畫戟之上，對著那扇厚重得足以抵禦千軍萬馬的相國府大門，狠狠地砸了下去！
“董！卓！！”
他嘶吼著，聲音裡蘊含的恨意，仿佛能讓長安城的冬夜，都再降下三分寒霜。
“轟——！！！”
一聲巨響，地動山搖。
由百年鐵木打造、又以銅皮包裹的巨大府門，在這一擊之下，劇烈地顫抖著。門板中央，被戟刃砸出了一個巨大的凹陷，無數木屑與銅皮碎片向內崩飛。
門後的十幾名試圖用身體和門栓頂住大門的衛士，被這股恐怖的衝擊力震得口噴鮮血，倒飛而出。
呂布雙目赤紅，手臂上的青筋如同盤虯的怒龍。他再次舉起畫戟。
“轟！”
“轟！！”
一下，又一下。
每一次撞擊，都讓整座相國府隨之震顫。那不是攻城，而是一場最原始、最野蠻的泄憤。
在相國府深處的一座小院裡，林淵剛剛送走了那名前來複命的親兵。
他站在廊下，聽著從前院傳來的、越來越清晰的撞門聲和喊殺聲，夜風吹動他的衣角，卻吹不散他臉上那份冰冷的平靜。
他的識海中，【姻緣天書】的畫卷上，代表呂布的那個光點，此刻正燃燒著一股前所未有的、刺目的血色光焰，如同一顆即將爆炸的超新星。而代表董卓的黑龍氣運，正在這股光焰的衝擊下，劇烈地翻騰、咆哮，仿佛受到了致命的挑釁。
很好。
那頭猛虎，終於被徹底激怒了。
他要的，就是這種不死不休的局麵。
“主公，”一名親兵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後，單膝跪地，“高順已經帶人回營，看樣子是要召集並州軍。”
“不必管他。”林淵淡淡地說道，目光依舊望著前院的方向，“他來不及的。今夜，這裡會是呂布一個人的舞台。”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個細微的弧度。
“傳令下去，讓我們的人，守好自己的位置，保護好自己。今夜的戲，我們是看客，不是伶人。”
“是。”親兵領命，身影再次融入黑暗。
林淵抬起頭，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今夜的月色，似乎也因為這即將到來的血光，而被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緋紅。
……
後殿，寢宮。
醇酒、美人、靡靡之音。
董卓剛剛發泄完壽宴上積攢的怒火，正赤裸著肥碩的上半身，懶洋洋地靠在軟榻上，一名美豔的侍女正將一顆剝好的葡萄，送入他的口中。
暴怒過後的疲憊，讓他昏昏欲睡。
就在這時，李儒跌跌撞撞地衝了進來，他的發冠歪斜，臉上是前所未有的驚惶。
“太師！不好了！”
“文優？何事如此驚慌？”董卓不滿地睜開眼，被擾了興致，讓他很是不快，“天塌下來了？”
“比天塌下來還嚴重！”李儒的聲音都在發顫，“呂布……呂布他提著方天畫戟，殺進府裡來了！”
“什麼？！”
董卓猛地坐起，身上的肥肉一陣亂顫。他那因酒色而迷離的眼神，瞬間變得清明，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怒焰與刻骨的猜忌。
【姻緣反噬】的效果，正在他體內發酵。
他沒有恐懼，也沒有疑惑呂布為何去而複返。他腦中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個逆子，果然包藏禍心！他今夜在壽宴上的忍耐，全都是裝出來的！他就是想等咱家鬆懈之後，前來刺殺！
“好！好一個呂奉先！咱家待他不薄，他竟敢如此！”
董卓的怒吼聲，在寢宮內回蕩。他一把推開身邊的侍女，從榻上翻身而起。
“咱家的甲呢！刀呢！！”他咆哮著，“傳令下去！讓李傕、郭汜、樊稠、張濟，給咱家帶兵進來！咱家今日，要親手剁了這個三姓家奴！”
他的理智，同樣被那股來自天書的神秘力量，擠壓到了角落。剩下的，隻有被背叛的暴怒，和君主威嚴被挑釁後的瘋狂殺意。
李儒看著董卓那雙同樣泛起血絲的眼睛，心中一片冰涼。
他知道，完了。
今夜，無論誰勝誰負，他苦心經營的一切，都完了。
就在此時，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從前院傳來。
“轟隆——！！！”
相國府那扇堅不可摧的大門，終於在呂布不知疲倦的轟擊下，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呻吟，轟然倒塌。
門外，呂布的身影沐浴在火光與月色之中，手持滴血的畫戟，身後是滿地的殘肢斷臂。他站在那片廢墟之上，如同一尊從九幽地獄中殺出的魔神。
他的目光，穿過層層疊疊的庭院樓閣，仿佛能直接看到寢宮內那個肥碩的身影。
“董——卓——！！”
“滾——出——來——！！”
一聲咆哮，響徹整個長安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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