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的門簾被掀開,帶著夜色的寒氣。
李儒心腹親兵單膝跪地,雙手呈上一卷用火漆封口的竹簡。
“將軍,李儒大人有令,此信十萬火急,請您過目後,即刻啟程返回長安!”
林淵接過竹簡,入手冰涼。
他沒有立刻拆開,而是平靜地看著那名親兵。
“辛苦了,下去領些肉粥,休息吧。”
“謝將軍!”
親兵退下,林淵這才慢條斯理地撚開火漆。
信上的內容言辭懇切,先是大肆讚揚了林淵離間馬韓、平定涼州的蓋世奇功,稱董卓在相國府中龍顏大悅,已經備下慶功酒宴,隻待他這位頭號功臣回去領賞。
信的末尾,李儒用一種看似關切的口吻寫道:涼州初定,馬騰新降,其心未穩,還需將軍親自押解回京,當麵向相國大人陳述其“歸降之心”,方能讓相國徹底安心。
好一個“徹底安心”!
林淵將竹簡隨手丟進火盆,看著它被火焰吞噬,化為一縷青煙。
李儒這是迫不及待地想把自己和馬騰,都置於他的眼皮子底下了。
信裡每一個字都透著催促,透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看來,自己這位“戰功赫赫”的親兵,已經讓這位毒士嗅到了失控的味道。
“主公,可是長安有變?”
馬騰不知何時走了進來,他已經換上了一身乾淨的甲胄,雖然麵帶風霜,但眼神中的頹敗之氣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穩的銳氣。
“無事。”林淵站起身,“相國大人等不及要為我們慶功了。”
他拍了拍馬騰的肩膀。
“準備一下,天亮就出發,回長安。”
“是,主公!”
馬騰沒有任何疑問,躬身領命而去。
看著他乾脆利落的背影,林淵心中一片安然。
李儒,你很快就會明白,有些東西,不是放在眼皮子底下,就能看得清的。
……
數日後,長安東門。
一隊風塵仆仆的西涼鐵騎,押解著數百名卸去兵刃的降兵,緩緩駛入城中。
為首的,正是林淵與馬騰。
與出征時的肅殺不同,此刻的隊伍中,彌漫著一股凱旋的昂揚。
街道兩旁的百姓,看著那曾經讓他們聞風喪膽的涼州叛軍首領馬騰,此刻竟像個隨從一樣,落後林淵半個馬身,神情恭敬,不由得議論紛紛。
“那不是叛軍頭子馬騰嗎?怎麼被林將軍帶回來了?”
“聽說林將軍在涼州大破十萬聯軍,還把馬騰給勸降了!真是神了!”
“這林將軍,真是咱們朝廷的福星啊!”
聽著耳邊的議論,林淵神色不變。
他早已料到,迎接他的,絕不會是董卓的笑臉。
果然,在通往相國府的朱雀大街上,一隊人馬早已等候在此。
為首者,一襲文士長袍,麵容清臒,正是相國董卓的第一心腹,李儒。
李儒端坐馬上,臉上掛著一抹公式化的微笑,遠遠地便拱手道賀。
“林將軍,恭喜!賀喜!將軍此去涼州,不費吹灰之力便平定叛亂,為相國大人解一心腹大患,此等奇功,當彪炳史冊啊!”
林淵翻身下馬,同樣回禮。
“文優先生謬讚了。皆賴相國大人天威,與先生運籌帷幄。林淵不過是奉命行事,不敢居功。”
兩人一番客套,滴水不漏。
李儒的視線,卻不著痕跡地越過林淵,落在了他身後的馬騰身上。
“想必這位,便是威震西涼的馬壽成將軍吧?”
李儒的語氣帶著審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