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穿過半開的窗欞,吹得書房內的燭火一陣搖曳。
牆壁上,林淵的身影被拉得忽長忽短,如同他此刻起伏不定的心緒。他剛剛將蔡邕那封簡短的拜帖放在一旁,正準備起身去見那個在水榭邊為他縫製香囊的女子,享受片刻的溫存。
然而,就在他起身的刹那,腦海深處的【姻緣天書】,毫無征兆地,發出了一陣尖銳的預警。
那不是發現人才時的驚喜,更像是一根無形的冰刺,瞬間貫穿了他的神魂,讓他渾身的血液都仿佛凝滯了刹那。
林淵的身形猛地一僵,剛剛從連番算計中抽離出來的精神,瞬間繃緊到了極致。
他立刻閉上眼,將意識完全沉入天書之中。
覆蓋整個神州大地的氣運網絡,清晰地展現在他眼前。北方冀州,袁紹的金色帝王氣運依舊強盛,如一輪驕陽,正與虎牢關方向,趙雲那顆璀璨的紅色將星遙遙對峙。東麵兗州,曹操的青色雄主氣運如同一團烈火,正不斷吞噬、融合著周圍的弱小光點。
而此刻,那尖銳的預警,正來自於中原腹地——潁川。
隻見潁川郡的上空,一股前所未見,強大到令人心悸的藍色氣運,正在以驚人的速度凝聚成形。
那是一種極為純粹、深邃的藍色。
它不同於賈詡氣運中,那帶著詭詐與毒辣的墨藍,仿佛暗夜裡的毒蛇,隨時準備發出致命一擊。也不同於郭嘉氣運中,那豪放不羈、如火焰般跳動的湛藍,充滿了破壞性與不確定性。
這股藍色,更像是晴朗夜空的最深處,廣袤,沉靜,其中仿佛蘊藏著無窮無儘的智慧與條理,帶著一種建立秩序、匡扶天下的磅礴正氣。它不熾烈,不張揚,卻比任何林淵見過的氣運都更加厚重、堅實,如同一塊完美的藍寶石,散發著讓人心安,又讓人敬畏的光芒。
【天書預警:檢測到強大的‘謀士’氣運正在凝聚!】
【目標鎖定:‘王佐之才’——荀彧!】
荀彧!
當這兩個字如同烙印般出現在林淵的腦海中時,他的瞳孔驟然收縮,心臟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是他!
那個為曹操規劃了“深根固本以製天下,奉天子以令不臣”這一定鼎北方之策的首席謀臣!那個以其無與倫比的戰略眼光和政治手腕,為曹魏政權的建立鋪平了每一塊基石的王佐之才!
一股混雜著興奮與寒意的電流,瞬間貫穿了林淵的四肢百骸。
興奮,是因為又一位頂級人才出現在了曆史的舞台上。
而寒意,則來自於這股氣運的流向。
林淵幾乎是下意識地,將全部心神都集中在那股深藍色的氣運之上。他驚駭地發現,這股氣運並非像之前的賈詡或郭嘉那樣,在出現後漫無目的地遊蕩,等待著伯樂的發現。
它從凝聚成形的那一刻起,就有著一個無比清晰、無比堅定的目標。
它像一支離弦的箭,筆直地,毫不遲疑地,向著兗州的方向,向著那團正在熊熊燃燒的青色“雄主”氣運,飛速靠近!
天書的視野中,那條代表著【投效】的藍色絲線,已經從荀彧的氣運中延伸出來,跨越了潁川與兗州之間的距離,精準地鎖定了曹操!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良禽擇木而棲”了。
這更像是一種……天命的召喚。是“王佐之才”與“亂世雄主”之間,那條早已被命運編織好的,牢不可破的君臣姻緣線!
林淵的後背,第一次,冒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這盤棋局中,唯一的執棋者。他可以剪斷呂布與貂蟬的紅線,可以編織馬騰與自己的忠誠,可以利用賈詡的毒,也可以欣賞郭嘉的狂。他像一個高高在上的神明,撥弄著凡人的命運,享受著將一切天定姻緣都竊為己有的快感。
可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意識到,這個時代,還有一種力量,名為“大勢”。
曹操的崛起,是為大勢。而荀彧的投效,便是這股大勢之中,最為關鍵,也最為致命的一環!
林淵的腦海裡,飛速閃過前世所知的一切。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荀彧對於曹操,意味著什麼。
那不僅僅是一個謀士。
荀彧為曹操帶來的,是一個完整的戰略體係,是一整套治國理政的方針,更是他背後那龐大的潁川士族集團的支持!
沒有荀彧,曹操或許依舊是一方諸侯,但絕不可能在短短數年之內,便擁有與袁紹分庭抗禮的資本。沒有荀彧,曹操的“挾天子以令諸侯”,便隻是一句空洞的口號,根本無法轉化為實際的政治優勢。
荀彧,是曹操這台戰爭機器的“大腦”與“中樞”,而郭嘉、程昱等人,則是這台機器上不可或缺的“零件”。
一旦讓這個“大腦”成功與曹操的“野心”相結合……
林淵仿佛已經看到,在不遠的將來,一支裝備精良、紀律嚴明,並且擁有著絕對政治正確的“王師”,從兗州席卷而出,橫掃中原,最終與自己,在這天下的棋盤上,展開最殘酷的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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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個對手,將比剛愎自用、外寬內忌的袁紹,要難對付一百倍,一千倍!
不行!絕對不行!
這個念頭,如同驚雷,在林淵的腦海中炸響。
他可以容忍曹操的崛起,甚至樂於看到他和袁紹鬥得兩敗俱傷。但他絕不能容忍,一個“完全體”的曹操,出現在自己的麵前。
必須截胡!必須在荀彧與曹操的君臣姻緣線徹底綁死之前,想辦法,剪斷它!
可是……怎麼剪?
林淵的眉頭,深深地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