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瀌瀌的眼淚一下子就堵不住了。
古人總說少年人是為賦新詞強說愁,可是少年人的情感也確實更加熱烈而真摯一些。
這十年她過得太不容易,也太孤獨和無助了一些,總是在腦海中浮現出那個時時刻刻都在保護自己,總是堅定地站在自己身旁,和她一起調皮搗蛋,一起犯蠢做傻事的小男孩。
她就想,如果自己一輩子就這樣了,那些幸福的時光總要親自告彆,總要再來郡沙看看,和他說點什麼,或者就像和他約好的一樣,要在麓山挖一個小小的坑,等自己死了就埋在那裡。
隻是不知為何,爺爺總是阻止母親和自己再來郡沙,也用一些神神叨叨的理由阻止這邊再聯係雲麓宮,他似乎深信一些神鬼之說,而心中對某些畫麵猜疑不定的王瀌瀌,也不敢說爺爺一定就是錯的。
等到她的病情奇跡般地開始好轉,甚至可以計劃像小時候一樣回內地時,爺爺竟然又同意了。
其中定然有些玄妙難解的問題,王瀌瀌問媽媽也不知道,好在她終於可以開始憧憬自己接下來一段時間的生活了。
回到郡沙,逐漸散去那種回歸的興奮,想得最多的就是和陳安相認後的畫麵。
她有想過,他已經不怎麼記得她了,在她的努力幫助下才逐漸回憶起來,然後淡漠地“哦”一聲,發覺這樣不怎麼禮貌和可能讓人失望,便裝作依然很懷念她的樣子,佯裝熱情地講一些小時候的事情。
還很有可能把和彆人一起的事情,套在她身上。
這種可能性比較小。
又或者是他已經變成了一個風流倜儻的少年,對於兒時的回憶並不怎麼在乎,卻隻是本能地追逐和討好作為美少女的她。
又或者最好的情況就是,他和她一樣,並沒有忘記,兩個人從略帶陌生感的聊天開始,逐漸熱絡起來,積極地修複著這麼多年未見而滋生的疏離……需要些日子,才能好起來吧。
也有可能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有他的社交圈子,他的朋友,他的同學,都是在王瀌瀌離開的這段日子裡建立的,她不再是他最親密的小夥伴……隨後雙方在最初熱絡的聊天後,發現彼此真的沒有什麼交集和共同生活了,便又回歸到疏離,從偶爾聊天,到需要再搜索欄裡敲她的名字才能點開聊天框。
唯一沒有想到的——
就是他現在做的。
一個擁抱,一句“我想你”,似乎就是所有“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的感情化作的現實。
王瀌瀌像小時候一樣,哭著哭著,就把眼淚往陳安肩膀上擦。
她沒有想到還有這樣深刻的肌肉記憶,在陳安鬆開她的時候,哭笑不得地幫她擦了擦肩膀。
哪怕她沒有什麼變化,但終究是個美麗而矜持的少女呢,她可不想在他腦海中留下的印象完全還是小時候亂七八糟的小女孩,要給他一點成長後美麗的震撼來著。
“我們是不是先進去?”站在一旁看了好一會兒青梅竹馬相認,看似感人,實際上尷尬場景好久的王鴦姳,溫和而不失禮貌地提醒。
她倒不是對這種摟摟抱抱、挨挨蹭蹭的場景反感,關鍵是要注意場合啊。
這裡還是外麵,不遠處有車隊的司機和養護工,大門周圍有保鏢和保安,門口跟著王瀌瀌的傭人和保姆。
出生在王家的王鴦姳,實在太清楚這些人平常有多閒了——在內地的富裕家庭裡做家政工作的,除了時刻會感受到貧富差距不好受以外,真的很清閒。
越是豪門,越是會養一大堆閒人,往往就是為了在一年之中或者某幾年之間的一次活動不缺人手。
這些人平常要乾的活就那麼一點,隨後沒事就是差不多履曆的聚在茶水間、保姆房裡閒扯八卦,然後和資深混熟了,就開始打聽主家八卦,議論主家的私事,五房六房爭寵,大少爺二少爺爭權,那個偶爾來玩的小女孩其實是私生女……
陳安和王瀌瀌在明月宮闕門前一抱,明天整個國府花園的家政們都知道了——沒錯,明月宮闕和國府花園有物理上的隔絕,但是這些家政們除了部分從台島帶過來,大部分肯定還是在當地物色,她們早就彼此認識,呆在一個微信群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