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哲隻是白了他一眼。
陳安記得,高一的時候他和李雲哲是同桌,兩個人關係還不錯,好像是從陳安要和王鴦姳競選班長開始後,李雲哲便不大理會陳安了。
陳安自然也不可能熱臉貼冷屁股,後麵就隻是不怎麼說話的普通同學關係了,而且李雲哲性格本來就有些高冷,除了學習成績比較好的幾個同學,他對其他人也是愛理不理的態度。
“李雲哲一直喜歡王鴦姳——剛剛你和王鴦姳在走廊上打情罵俏,李雲哲在後麵看著,一臉不爽的樣子。”沈澤平對陳安說道,“哎,我們是不是太閒了?進附中之前,我以為四大名校肯定管得非常嚴格,結果也就這樣吧……我認為四大名校隻是形成了虹吸效應,向周邊源源不斷地汲取尖子生,壟斷了優質生源,才有這麼大的名氣和成績。”
“人往高處走……郡沙四大名校本來就已經成為了高處,這就是它的優勢,倒也沒有什麼不公平的。要問其他學校為什麼不能成為高處呢?”陳安和沈澤平閒聊著,同時辯解,“你怎麼能夠理解為打情罵俏?剛剛王鴦姳是想拿紅腸懟死我,相當凶殘。”
“女人最喜歡講究表麵功夫,她們真的恨一個人絕對不會輕易表現出來,這樣表麵凶殘的行為背後是特彆的對待——你看王鴦姳會拿紅腸懟死我不?她隻會一腳把我踹水池裡,真的會死。”沈澤平對小時候被王鴦姳差點害死的經曆耿耿於懷。
“你還懂女人?我以為你隻懂手辦,畢竟手辦少女沒有心,簡單好懂些,女人心那可是海底針。”陳安不信任沈澤平的分析。
“嬲,我昨晚又做了個夢,夢裡我可是婦女之友……”
趙大秦在後麵說道,“李雲哲很有心機,他肯定是看中了王鴦姳的家世背景,不會有人看不出來王鴦姳的鞋子掉地上,校長都會撲過來叼起來給她穿上吧?”
趙大漢笑出聲來,“那倒不至於吧。王鴦姳不是校花嗎?就衝這一點,李雲哲喜歡她,看到她和陳安走得近就急了也很正常。”
“至於的……”沈澤平說的是趙大秦對校長的形容,“我們校長正年富力強,名校校長的資曆在教育係統裡很加分的,如果能夠搭上王鴦姳家,絕對夠資格讓人家拉他一把……”
沈澤平倒不是說王靜行會關注一個高中校長的仕途,王家也不止是王靜行,其他人高高低低也有這方麵的能力,這樣的豪門核心也許隻有一兩位,但身居高位的絕不會隻有一個。
作為知行院的鄰居,沈澤平即便不怎麼關心這些事兒,耳濡目染之下也比普通的高中生懂得多。
趙大秦和趙大漢則隻關注李雲哲癩蛤蟆能不能吃到天鵝肉。
陳安覺得沒有什麼機會,王鴦姳現在好像隻對遊戲感興趣,就算少女情竇初開,眼光也很高——不過李雲哲也還可以,學習好,個子高,長得也不錯,而且是運動健將。
去年的學校運動會遊泳項目,李雲哲可是贏得了五塊獎牌,占據本班獎牌半壁江山,讓老黃笑得合不攏嘴。
陳安為班級運動隊開壇做法的功勞,就一點也沒有被重視。
中午陳安照例和沈澤平出去吃飯。
走出校門,就看到烏鵲站在不遠處朝著他招手。
“有人找我,我先過去了。”
“去吧。”
陳安和沈澤平說了一聲,走到烏鵲跟前,烏鵲指了指樹後的車子,車窗放下,露出宛月媛那張精致動人的臉龐,她臉上帶著些許疲憊,讓她本就嫵媚的姿態中多了一份慵懶,仿佛仕女圖中要和衣撲入懷的美人。
陳安心中唏噓,王鴦姳真應該看看她嬸嬸,這才是美人——美少女和美人完全是兩個層次。
美人都曾經是美少女,但美少女長大以後就未必是美人了,還需要修養、氣質和時光曆練沉澱的優雅氣韻。
陳安上車後,宛月媛隻是微微一笑,也不說話,先幫陳安把身前的小桌板拉了出來,然後從冷暖兩用的保溫室裡拿出了一個精致的紅漆雕花食盒,從中取出幾個小碗的飯菜擺好,再遞給了他一雙筷子。
筷子是檀木的,兩頭包著金箔,中間是鏤空的桃花紋,裡麵鑲嵌著一隻精致的小鈴鐺,使用筷子時會發出隻有自己能夠聽到的清脆聲響,十分講究。
“有點事想和你說,便順便給你準備一份飯菜送過來。”宛月媛這幾天其實都沒有辦法好好入睡,要麼憤怒、要麼亢奮、要麼愉悅,每種情緒都很強烈,讓她靜不下心來,總覺得有許許多多事情要做,要去擔心。
今天把事兒和陳安說了,應該就能回去好好補覺了,宛月媛也擔心自己過於缺乏睡眠,光靠各種營養補劑和科技身體也撐不下去的。
“宛姨你還會下廚嗎?頭一次吃你做的飯菜。”陳安捏著筷子,十分期待地說道。
宛月媛溫婉的臉龐上浮現出一絲紅暈,略微有些尷尬,這些飯菜當然不是她親自下廚做的。
她哪會?
宛月媛抬手掩嘴,不好意思地解釋,“這不是我做的,但是我讓廚房精心準備的……”
說完,覺得讓廚房精心準備好像也不是什麼大功勞,更不是可以拿來表示誠意的事情,連忙說道,“宛姨我從小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哪裡會廚房裡的事情?不過,你要想吃我做的飯菜,我可以試試啊,隻要到時候你不嫌棄就行。”
“那我期待一下。”陳安哈哈笑。
啊?宛月媛隻是客氣一下啊,不過他都期待了,宛月媛也沒有辦法,看來得學一學……女人掌握點廚藝也是好的,宛月媛隻好這麼說服自己。
宛月媛沒有開啟車子的隱私聲盾功能,坐在副駕駛的烏鵲回頭了一下,欲言又止……夫人對這個陳安也有點太好了吧,簡直有“順從”的味兒了。
憑什麼啊?
宛月媛瞟了一眼烏鵲,和她對上了眼神,宛月媛自然不可能現在和她解釋什麼,隻是意味深長的微笑,隨即在烏鵲的注視下,開啟了一鍵隱私,中央幕布緩緩落下,隔絕了烏鵲的視線和聽覺。
陳安正吃得香。
小時候就常常和王瀌瀌在明月宮闕吃飯,等到宛月媛母女回台島,陳安就再也沒有吃過那麼好吃的飯菜了。
因為常曦月的廚藝也一般般,倒是後來陳安走進了廚房,小試身手後常曦月就放棄了努力成為一個能用廚藝留住徒弟的師父。
“宛姨,你有什麼事要和我說?台島那邊的事兒嗎?”陳安問道。
“你先吃吧,吃完再說。”
陳安搖了搖頭,“我看你身體疲乏,還是你先說吧,我邊聽邊吃,然後你早點回去好好休息……目前來說,你們在郡沙還是很安全的,彆太過於焦慮了。”
“好的……不過怎麼能不焦慮?”宛月媛真做不到,這麼多年來她沒有一天不深處焦慮之中,現在其實已經可以放鬆許多了,隻是習慣性的神經繃緊。
“女人焦慮會引發內分泌失調,就會發臭。”陳安勸道。
宛月媛吃了一驚,臉色甚至微微發白,她連忙低頭聞了聞自己,好在並沒有什麼臭味,而腋下和胸口甚至有很好聞的香氣。
“你沒有,宛姨很香,我隻是強調下焦慮的危害。”
很香?宛月媛頭一次被這樣讚美。
一般人這麼和她說話,難免有些輕浮,他們都不敢。
可是眼前的少年無論是氣質還是眼神都十分清澈乾淨,語氣更是真誠地充滿了喜愛之意,毫無讓人反感的味道,便讓宛月媛心中生出了一些竊喜。
這個年紀了,還能夠被和女兒同齡的男孩子讚美為香香軟軟的女子,能不高興嗎?尤其是在他剛剛說女人會發臭以後。
“那我先和你說事情,我確實一天一夜沒睡了。”宛月媛便把烏鵲總結的信息複述給了陳安,“我現在已經有所防範,我父親和那個私生子還想乾點什麼是不可能了,但是那個邪神雕像,總讓人覺得後背發涼……我感覺它就是讓鹿鹿飽受折磨的力量來源,我怕它又跑到郡沙來找上我們母女。”
宛月媛說完,沒有聽到筷子上傳來那細細碎碎、幾不可聞的鈴鐺聲,抬頭看了一眼,發現陳安含著一口飯沒有吃,正滿臉凝重地思索什麼。
她心中咯噔一下,難道陳安也覺得那邪神雕像十分棘手?是不是又要請雲麓宮的金身神像出手了?
這樣頻繁請其出手,會不會讓自己和王瀌瀌折福不說,自己也不好意思啊,應該要付出點什麼……
宛月媛相信,金身神像對自己是有點點偏愛的,但也不能恃寵而驕吧,人總要知道適可而止和分寸,以免把偏愛變成厭惡,那就得不償失了。
要知道當初父親祈願,付出的代價可是相當的驚人——宛月媛忽然想到了這一點,父親是把宛家女子獻給金身神像為奴為妾,也就是說自己其實是金身神像女奴或者妾室的身份。
是不是金身神像也是基於這一點,所以才對她有所偏愛,願意答應她的多次祈願,毫不猶豫地幫她出手誅殺邪祟。
想到這裡,宛月媛微微張著嘴,大腦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