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戲班百十人，立刻在台上跪倒一片，高聲呼喊；“謝王爺！東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王德化早就準備好了，一個托盤上百十顆銀豆子。
“接賞！”王德化一聲吆喝，托盤一甩，百十顆銀豆子撒向戲台。
演員們一陣哄搶，台下觀眾歡呼一片。
李建安起身鼓掌，轉身看向難民營那邊。
那邊大鍋灶火已經停了，夥計們搬來一筐筐大海碗，正在鋪滿幾麵大條桌。
幾個夥夫用水舀子盛粥，很快幾百碗熱氣騰騰的米粥出鍋了。
在王永福指揮主持下，幾十個小太監抬起大條桌，大呼小叫往這邊來。
高起潛、王之心、王之俊幾個內臣帶領數百饑民，緊跟在粥桌後麵。
戲台這邊演員們正在謝台，稍微安靜下來的環境當中，一個刺耳的聲音說道；“嘩眾取寵！自吹自擂！胡編亂造！貽笑大方！”
眾人循聲望去，正是禦史申必問。
李建安看了看申必問，並沒有理會他。
申必問反倒來勁了，向李建安這邊靠近；“李將軍，這戲排的不錯，簡直以假亂真啊！”
曹化淳怒喝；“老匹夫！你放什麼狗屁！這戲文有哪點不對？東王殿下護國安民，千秋忠義，你休要胡攪蠻纏！”
“你走開！老夫不和閹狗說話。”申必問推開曹化淳，挑釁一般向李建安拱手；“王爺，下官有一事不明，當麵請教。”
李建安不想搭理他，隻是眾目睽睽之下，出於文人的禮節隻好還禮；“不敢，大人請說？”
申必問高聲說道；“世人都說李將軍樂善好施，敢問將軍，今日放粥是朝廷出糧還是將軍出糧？”
“朝廷出糧。”李建安道。
申必問道；“既然是朝廷出糧，為何不在京城放粥？城中饑民眾多，不在城中放粥，卻讓饑民步行數裡來到這田莊。你可知便是這四五裡路，許多饑民都走不過來，這不是坑人嗎？”
李建安氣惱；“以申大人高見，應該在城中放粥，是嗎？”
“那是自然！”申必問理直氣壯；“老百姓餓得走不了路，你還要瞎折騰，簡直用心歹毒，欺人太甚！”
李建安拱手；“敢問大人，若在城中放粥，如何甄彆饑民？”
申必問一愣，想了想；“這個很容易。但凡饑民必然瘦骨嶙峋，衣不遮體，蓬頭垢麵。若有富貴者冒充饑民喝粥，一眼便知。”
李建安道；“如今城中缺糧，哪來胖子？便是有餘糧者，誰不想占便宜？誰家沒幾件破衣服？弄亂頭發，塗點鍋灰還不是舉手之勞。”
“這個……”申必問一時語噻，無言以對。
李建安又道；“大亂方定，我軍數萬人馬，糧食何其珍貴。北京百萬人口，若都來喝粥，不日就將斷糧。到時饑民斷糧，我軍數萬人馬，也將風塵困頓。”
申必問喝道；“你把粥場設在這裡，渾水摸魚的就不來嗎？”
李建安道；“渾水摸魚無法杜絕，但會大量減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