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是不放心陳駱他們,將李莫言從半道放下,他戴著我做得竹編戒指心情大好,哼著歌兒,往回走。
正午的陽光很是刺眼,我和戚叔終於抵達西山角。
山風裹挾著鬆濤聲撲麵而來,我們二話不說,背起行囊,一頭紮進那條隱匿在荒草間的近道。
山路崎嶇蜿蜒,兩旁樹蔭如蓋,稍不留神,便會迷失在這茫茫綠意之中。
行至半山腰,我突然嗅到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抬眼望去,一棵槐樹如巨人般佇立在那裡,枝椏肆意伸展。
因前些日子潮水的衝刷,槐樹的樹根裸露在外,在陽光的映照下,樹根周圍竟泛著詭異的金光。
強烈的好奇心驅使我快步走近,手持洛陽鏟,輕輕撥開樹根旁的泥土時,一件件珍貴的陪葬品逐漸顯露出來。
龍泉窯瓷器散發著溫潤的光澤,磁州窯器物線條古樸流暢,尤其是那隻天藍釉花口紫斑貼塑獸麵雙螭耳連座瓶,造型獨特,一看便是元朝的珍品……
隨著鏟子的翻動,一枚枚金釵從鬆散的淤泥中滑落出來。
其中一枚金釵格外眼熟,我迅速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擦拭上麵的泥土。
“明慶寺東徐壹郎”幾個字清晰地出現在眼前,這名字似曾相識,卻又一時想不起來。
我將這些發現重新埋好,目光落在眼前這棵枝繁葉茂的槐樹上。
它如此茁壯,難道真是汲取了屍身的養分?
在那個時代,樹葬雖不罕見,但女性選擇樹葬卻極為少見。
我繞著大樹仔細查看,果然發現了一些祭拜的痕跡。
貢品的腥味若有若無,應該就埋藏在樹根下的某個地方。
就在這時,戚叔的聲音從遠處的灌木叢中傳來:“小寶,你在做什麼呢?我都快到山頂了,發現你沒跟上,是不是迷路了?”
“戚叔,快過來!這裡有個樹葬,墓主很可能是元朝某位大官的原配。”我大聲回應道。
戚叔好奇地探出頭,隨後放下背包,快步走了過來。
“還真是!一般不都是夫妻合葬,再加上一群仆人和牛羊陪葬嗎?從這些陪葬品來看,墓主身份肯定不簡單,真是匪夷所思。”戚叔驚歎道。
“走吧,你不是要給山上的唐嬸送食物嗎?96歲的老人家,就盼著這口糧呢。”我提醒道。
“怎麼說話呢?唐嬸可是村裡的長輩,當年發大水衝毀了山下的房子,她孤苦伶仃的,我才把她接到山上。狗子可黏她了,尤其愛吃她做的齋飯。”戚叔一提到狗子,臉上便露出溫柔的神情。
“好吧,聽你這麼說,我也有點想嘗嘗唐嬸做的齋飯了。”
我們背起行囊,繼續向山頂進發。還未到山頂,一陣濃鬱的米香便撲鼻而來。
“戚子啊,來了啊!茶泡好了,先坐下歇會兒,齋飯還有三分鐘就好。”
一個蒼老的聲音從一排房屋的左側第一間傳來。
我循聲望去,隻見一個佝僂的身影在廚房裡忙碌著,煙囪中嫋嫋升起的炊煙,帶著竹葉的清香。
“叔,這竹葉茶好甜。”我輕抿一口茶湯,不禁皺起眉頭。
“是嗎?你和狗子還真像,他也說甜。我怎麼隻嘗出淡淡的竹香呢?”戚叔疑惑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