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裡,寒意刺骨,比想象中還要陰冷,那股冷意直往骨髓裡鑽。
供桌上,七盞銅燈呈北鬥狀排列,燈油早已乾涸,隻剩歲月留下的斑駁痕跡。
可就在我們靠近的瞬間,最末一盞燈竟毫無征兆地竄起幽藍火苗,那火苗詭異搖曳,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操控著。
棺材上符咒的顏色如鮮血般奪目,曆經六十餘年,依舊鮮豔欲滴,好似剛剛寫就。
當我們緩緩推開棺蓋,“嗖”的一聲,無數銀絲從棺槨四角彈射而出,在朦朧月光下泛著如同蛛網般的熒光。
仔細一看,竟是浸過屍油的頭發,黏膩且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味。
棺材裡那個白骨,頸間掛著枚玉蟬,溫潤的光澤在這陰森環境裡顯得格外突兀。
我剛要湊近細看,莫叔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手冰涼且顫抖。
與此同時,他手中顫抖的手電光緩緩指向密室穹頂,隻見上百具森白骸骨呈放射狀嵌在磚縫裡。
每具骸骨的天靈蓋都被精準地鑿出硬幣大小的孔洞,黑洞洞的,仿佛在無聲訴說著曾經的恐怖遭遇。
不知何時,牆上原本神秘的符號變成了暗紅色,如同鮮活的生命一般,順著磚縫蜿蜒流淌。
緊接著,供桌上的銅燈竟接連自燃,幽藍火焰中飄起縷縷青煙,漸漸凝聚成二十多個模糊的人形,似有若無,在黑暗中若隱若現。
我後背緊貼潮濕的磚牆,驚恐地發現那些符號根本不是顏料,而是永遠新鮮的血。
正從頭頂骸骨的眼眶裡汩汩滲出,順著牆壁滑落,在地麵彙聚成一灘詭異的血泊。
我們倆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懼和不祥預感。
電筒的光束在潮濕的牆壁上投下搖晃不定的陰影,莫叔摸到棺材邊緣的手指突然傳來一陣刺痛。
那些暗紅色的符號,竟像活物般在木紋間迅速遊動,速度之快讓人目不暇接。
我連忙抓住他的手腕,隻覺他指尖的溫度比棺木還要冰涼,急切道:“彆碰!這些是血咒。”
就在這時,腐臭氣息中忽然泛起一絲奇異的檀香,詭異而誘人。
緊接著,棺材裡的白骨發出細碎的“哢嗒”聲,在我們驚駭的目光中,那具穿著藍布碎花衫的骸骨竟緩緩抬起右手,食指骨節詭異地指向密室東北角。
牆角堆著半人高的陶甕,每個甕口都封著褪色的黃符,在這陰森的氛圍中顯得搖搖欲墜。
“啪!”最頂端的陶甕毫無征兆地炸裂,渾濁液體裹挾著一團黑影濺到地上。
莫叔反應極快,軍刀瞬間出鞘,刀尖挑起的,竟是個蜷縮的侏儒乾屍,其皺縮的皮膚上布滿針孔大小的黑點,密密麻麻,讓人頭皮發麻。
更多的陶甕開始劇烈震顫,符紙在潮濕空氣裡卷曲剝落,似乎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即將破甕而出。
“退後!”我大喊一聲,迅速甩出三枚銅錢釘入地麵,而後拉起莫叔就往地道口狂奔。
身後傳來此起彼伏的爆裂聲,還有某種粘稠的爬行聲緊緊追隨,似有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注視著我們。
我踉蹌著回頭,隻見無數團黑影正從甕中湧出,那些乾屍侏儒的眼窩裡跳動著幽綠磷火,如同來自地獄的惡鬼。
逃出古宅時,已是深夜,慘白的月光將荒草染成銀白,四下寂靜得可怕。
我癱坐在枯井邊,大口喘著粗氣,這時,發現檔案袋裡滑出一張泛黃的信箋。
居然是當年辦案警察的絕筆:“他們回來了,祠堂地窖的鏡子千萬彆......”
最後幾個字被褐色的血跡暈染,模糊不清,仿佛隱藏著無儘的恐懼和秘密。
莫叔擦拭著軍刀上的黏液,麵色凝重:“六十年,正好是血咒輪回之期。”
他刀尖指向遠處山坳,那裡隱約可見祠堂飛簷,“當年辦案者恐怕不是放棄,而是被滅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