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露湖的草坪在陽光下泛著碎金般的光澤,草香混著暖融融的風鑽進鼻腔。
孩子們舉著彩虹色的蝴蝶風箏奔跑,銀鈴般的笑聲驚起幾縷草屑,在光柱裡打著旋兒。
湖邊樹蔭下,兩個戴草帽的小正太正撅著屁股較勁,胖墩墩的小手攥著木偶褲角,指縫間沁出的汗珠在陽光下晶亮。
那木偶穿著背帶褲,腳踝處的木塊上隱約刻著二字。
聲撕破午後的靜謐,木偶左腳的彈力線突然崩斷,刻著紋路的木塊骨碌碌滾進草窩。
兩個孩子瞬間紅了眼眶,抽搭聲此起彼伏,驚得柳梢上的麻雀撲棱棱飛起。
不遠處穿白t恤的少年正追著三花貓跑,那貓兒忽然急刹,粉嫩嫩的鼻尖湊近斷肢的木偶,琥珀色瞳孔裡閃過狡黠的光。
下一秒,它竟用兩隻前爪抱住彈力線,濕潤的鼻尖靈巧地頂出個蝴蝶結,喉嚨裡溢出奶聲奶氣的埋怨:噓!小寶,你怎麼這麼調皮,居然鑽進木偶身體裡了?讓本瞄一陣好找。”
我藏在木偶胸腔的靈體猛地一顫,這隻360度無死角監控的嚶嚶怪,終究還是循著氣息找來了。
“還不是因為你家主子像防賊似的,不讓我寄生在亡靈身上,生怕我流連忘返,給他帶上一頂綠油油的帽子。”
我氣鼓鼓地翻了個白眼,話沒說完就被突如其來的酥麻感打斷。
寶兒你好香,好好聞。
貓兒正用粗糙的舌頭舔舐我斷裂的腳踝,木屑間滲出點點藍光,分明是摻了貓薄荷粉的惡作劇!
腳底的癢意順著木關節竄遍全身,我忍不住發出咯咯咯的機械怪笑,驚得遠處追來的少年驟然停步。
那是個喉結上綴著淚痣的男生,彎腰時白t恤滑過腰線,露出一截冷白的皮膚。
他指尖觸到木偶裂痕的瞬間,我感受到透過木頭傳來的體溫,像團裹著鬆木香氣的霧。
原來你會笑?真是不可思議。小狸,你喜歡它?我給你買個新的,這個破破的送給我可好。
三花貓忽然甩著尾巴扮鬼臉,撒嬌似的蹭他牛仔褲,默許了這場。
於是我被裝進帆布背包,隔著布料聽見他溫柔的低笑:小狸乖,到我懷裡來,先給你買個新掛件,咱們再坐公交車回家。
再次睜眼時,消毒水的氣味刺得靈體發疼。
我躺在泛著冷光的玻璃皿裡,四肢被拆成零件泡在酒精中。
穿白大褂的男生正用鑷子夾起我心臟處的紅木塊,補光燈在他睫毛投下蝶翼般的陰影。
觀眾老爺們,今天複刻0345號訂單的宇智波鼬的寫輪眼...
他指尖碾開赭色陶泥時,我突然想起數據庫裡的資料。
司馬懿,19歲,孤兒,直播間id泥人鬼才。
彈幕在屏幕上炸開:
哥哥捏的不是泥人,是我的心跳啊!
求捏肌肉版可達鴨!
路飛要帶六塊腹肌的!
他忽然對著鏡頭笑,露出左頰酒窩:彆急,先給這具木偶做個骨骼修複。
他忽然舉起我斷裂的手腕,陶泥順著指縫滲進木紋,指腹輕輕碾過關節處:這次給木偶先生裝個能彈跳的膝蓋。
話音未落,我在玻璃皿倒影裡看見他眼底閃過幽藍的光,那分明是靈體特有的色澤。
窗外暮色漫進來時,他忽然湊近我耳邊,呼吸帶起的氣流拂過木耳:躲在紅木塊裡不累嗎?下次要不要試試泥偶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