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住了,下次聽見‘燒餅夾三蛋’就麻溜兒來接駕。”
我跟無忌做了最後的道彆,多條腿兒一蹬,轉身就附身到了布偶貓身上。
沒想到這小子倒是講義氣,將我葬在了他家後院的祖墳旁,多少有點受寵若驚。
他抹著淚往墳頭堆土,鼻泡都哭出來了:“您放心,我每天給您供三炷香,不,供三個雞腿!”
嗬,給蟑螂上墳,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前無古人,空前絕後。
我翻了個貓白眼,趁他擦鼻涕的功夫,嗖地鑽進寵物醫院的空調管道。
哭包少爺果然名不虛傳,當我出現在病房門前時,就看見他淚眼婆娑,欲說還休。
在被寵物醫生抓著做了一係列檢查後,掛上了水。
哭聲再次響起,到底是貓掛水還是他掛啊,我都沒哭,他哭個錘子。
遇到這類少年,就隻能魔法打敗魔法,“彆哭了,再哭,這裡的貓糧都漲價了。”
他手裡的葡萄糖針管咣當落地,眼淚還掛在睫毛上,卻瞬間變成星星眼:“小寶會說話!小寶是天使貓!”
從此,他每天放學第一件事,就是把腦袋埋進我肚皮上的白毛裡,絮絮叨叨講食堂的紅燒魚有多鹹、隔壁班花遞來的情書有很多病句。
有天他又因為數學考砸哭唧唧,我忍無可忍咬了咬他耳垂:“再哭就把你作業本埋後院,讓你祖宗們幫你寫!”
他居然真的抽抽搭搭止住了淚,抱著我蹭了蹭:“小寶凶凶的樣子,像極了我爺爺訓我的時候。”
十七歲那年,少爺捧著重點大學錄取通知書蹦回家,卻在收拾行李時紅了眼眶:“小寶,我不能每天給你梳毛了……”
我跳上衣櫃頂甩尾巴:“磨磨唧唧的,趕緊過去念書,再哭,信不信我撓花你新買的筆記本?”
當晚,我就被裝進帶蝴蝶結的貓包,送去了無忌的燒餅店。
推開店門時,蔥油香混著煙火氣撲麵而來。
無忌係著圍裙從灶台後探出頭,麵團在他手裡翻飛成薄如紙的餅皮:“您可算來了,我這‘燒餅夾三蛋’的暗號,都快被城管當黑話查了!”
他的店麵不大,卻收拾得亮堂,牆上掛著“誠信經營”的錦旗,玻璃罐裡裝著給流浪貓準備的小魚乾、烏龜食、狗糧……
我蹲在收銀台上看他給顧客抹零頭,忽然覺得這小子沒去買股票是對的,他手上的麵粉,可比k線圖踏實多了。
日子像揉進芝麻的燒餅,酥脆又香甜。
我看著無忌從支著蜂窩煤爐子的小攤,開到帶透明櫥窗的分店,連和麵都用上了智能機器。
二十八歲生日那天,他紅著臉往我脖子上掛金鈴鐺:“小寶,明天我結婚,你可得給我當手捧花,不對,是手捧貓!”
婚禮現場,我被打扮得像隻戴蝴蝶結的,窩在新娘懷裡打盹。
當新娘拋出手捧花時,我被人群的驚呼聲驚醒,爪子一滑,pia嘰摔進個穿校服的少年懷裡。
“小寶?”少年眼尾泛紅,指尖輕輕戳我肚皮,“你身上插滿花瓣的樣子,像不像當年我給你編的蒲公英花環?”
我眯起眼打量他,曾經的哭包少爺,如今穿著筆挺的白襯衫,笑起來卻還帶著點奶氣。
我甩了甩尾巴上的玫瑰花瓣:“小哭包,現在知道害羞了?當年誰抱著我哭濕三條毛巾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