嫋嫋青煙纏著桌角的蜜橘、葡萄往上飄,果皮上的水珠在燈光下閃著亮。
兩旁的太師椅更妙,椅背上鑲嵌的銀絲勾勒出道家陣法,光影流轉間,竟像是有無數星子在紋路裡打轉。
而最惹眼的,是牆上那幅巨大的畫像。
畫中人身著月白長衫,手持折扇半遮麵,正仰頭摘枝上的桃子,側臉的輪廓、垂落的長發,分明就是此刻的自己,連眼角那顆小小的痣都畫得栩栩如生。
“你這是把我當神仙供奉了?”
漢卿伸手碰了碰桌上的葡萄,冰涼的果皮沾了點露水,“連供果都擺得這麼齊整。”
李莫言從身後輕輕環住他的腰,下巴擱在他肩窩,呼吸帶著點灼熱:“不是神仙。”他聲音壓得低啞,像羽毛搔過心尖,“你是我的神明。”
漢卿耳尖“騰”地紅了,連帶著脖頸都泛起薄粉。
他掙開那雙手,轉身時撞進對方盛滿星光的眼眸,剛想說點什麼,卻被拉著推開了裡間的門。
屋裡的擺件讓他猛地頓住腳步,青瓷筆洗、竹編蟈蟈籠、甚至連窗台那串紅瑪瑙手鏈,都和京城老宅暗門裡藏著的一模一樣。
他拿起桌上那串蜜蠟手串,珠子圓潤光滑,還帶著點熟悉的溫潤觸感:“這……連串珠都是一比一仿的?”
“不是仿的。”李莫言指尖劃過手串的紋路,眼底帶著點狡黠的笑意,“這些原本都是你的。我悄悄送到古玩店,算準了你定會一眼相中。”
“好啊,”漢卿掂了掂手裡的串珠,故意板起臉,指尖卻忍不住蹭過對方手背,“合著從頭到尾都是算計?你的神明,就是這麼被你‘請’回家的?”
“我是情非得已。”
李莫言捉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隔著襯衫都能摸到心臟有力的跳動,“你的一切我都想珍藏,院子裡的桃樹,你案頭的筆墨,連你小時候在後院種的那叢薄荷,我都移栽過來了。”
他往窗外努了努嘴,果然見牆角有片綠油油的薄荷,葉片上還停著隻碧色的螳螂。
漢卿挑眉:“連老宅那棵桃樹也是你安排的?李莫言,你這棋盤下得也太大了。”
“不都是為了勾你上鉤麼?”李莫言突然低頭,鼻尖蹭過他的發頂,語氣帶著點委屈的撒嬌,“我的好小寶,彆生氣。我是條笨龍,不知道怎麼討你歡心,隻能笨辦法硬搶了。那隻狐狸多狡猾,我不步步為營,哪搶得過他?”
“嗬,”漢卿被他逗笑,伸手捏了捏他臉頰,“這最後一句才是真心話吧?難怪小白總說你,正宮的地位,小三的做派。”
“那是他主子教的!”李莫言急忙辯解,順勢抓住他的手腕往自己懷裡帶,特警製服的紐扣硌得人發癢,“我除了方法極端點,滿心都是對你的喜歡啊。不信你摸摸,”
他拉著漢卿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眼神亮得像藏了星辰,“這顆心,跳得有多快。”
“是是是,”漢卿抽回手,指尖還殘留著他胸膛的溫度,忍不住笑罵,“你這磨人精,又想拿美色勾我。”
話雖這麼說,腳步卻沒動,任由對方眼裡的光把自己的影子,映得軟軟糯糯。
夜色如濃稠的墨硯,將天地暈染得一片溫柔。
清涼的風帶著草木清氣,輕輕拂過相擁的兩人,月光透過葉隙灑落,在他們交疊的衣袂上投下斑駁的碎銀。
李莫言的指尖描摹著懷中人的眉眼,從挺翹的鼻尖到微抿的唇瓣,每一寸都帶著讓他心顫的溫度。
對方似有感應,往他懷裡縮了縮,呼吸勻淨如溪。
他低頭,在那光潔的額間印下一個輕吻,喉間溢出滿足的喟歎,隻覺此刻良辰,勝過人間萬千。
星光漸隱,東方泛起魚肚白,第一縷晨曦刺破雲層時,李莫言緩緩睜眼。
懷中人還未醒,長睫如蝶翼般垂著,臉頰卻透著不正常的潮紅。他心頭一跳,伸手探向對方的額頭,滾燙的觸感讓他瞬間清醒。
“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