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沙沙沙……”
聲音如同億萬隻饑餓的毒蟲在黑暗中同時摩擦著節肢,又如同無數條細小的根須在腐朽的泥土和岩石縫隙中瘋狂鑽掘、吮吸!這聲音不再是來自單一方向,而是從祠堂廢墟的每一個角落、每一片陰影、甚至每一寸覆蓋著黑色苔蘚的斷壁殘垣深處,如同潮水般洶湧彙聚!它們的目標隻有一個——土丘!石匣!以及癱軟在石匣上、散發著同源腐香的陳默!
冰冷的意誌如同億萬根淬毒的冰針,瞬間刺穿了陳默殘存的意識屏障!那清晰的、帶著無儘貪婪與催促的意念——“開……啟……它……”——如同最惡毒的詛咒,直接烙印在他的靈魂深處!一股無法抗拒的、源自血脈本源的巨大吸力,拉扯著他的身體,拉扯著他那隻正在被根須侵蝕的左手,朝著那冰冷的石匣蓋板按去!
“不——!”陳默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混合著極致恐懼與絕望的嘶吼!他用儘殘存的所有意誌,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後一根稻草,死死咬住舌尖!劇痛帶來一絲短暫的清明!他猛地將那隻失控的左手狠狠砸向旁邊冰冷的石碑基座!
“砰!”
沉悶的撞擊!劇痛沿著手臂神經炸開!左手掌心的傷口邊緣,那翻卷的灰白角質層被粗糙的石麵狠狠刮開!更多的、粘稠如同腐敗樹膠般的暗紅液體混合著細微的、搏動著的暗紅絲狀物噴濺出來!那股強烈的、誘惑他開啟石匣的吸力,似乎被這自殘般的舉動短暫地乾擾、削弱了一瞬!
就是現在!
陳默眼中閃過一絲近乎瘋狂的決絕!不是開啟!是毀滅!毀掉這承載著罪惡契約的石匣!毀掉這連接著深淵的通道!哪怕……同歸於儘!
他猛地扭轉身體,用還能勉強活動的右臂,不顧一切地抄起旁邊一塊沉重的、棱角尖銳的青黑色石碑碎塊!石塊冰冷沉重,幾乎耗儘了他最後的力量!他高高舉起!用儘全身殘存的力氣!朝著那散發著不祥暗紅幽光的石匣蓋板中心!狠狠砸下!
“給我……碎——!!!”
吼聲帶著血沫噴濺!
“轟——!!!”
石塊帶著千鈞之力,狠狠砸在石匣蓋板中央!
預想中石屑紛飛的碎裂聲並未響起!
撞擊的瞬間!石匣表麵那圈繁複扭曲的暗紅“血契”符文驟然爆發出刺目的、如同凝固血漿般的深紅光芒!光芒並非散射,而是瞬間凝聚成一道堅不可摧的、如同實質般的暗紅能量屏障!石塊砸在屏障上,如同砸進了粘稠的膠體!巨大的衝擊力被瞬間吸收、分散!石塊本身在巨大的反震力下瞬間崩裂成無數碎塊!而石匣蓋板……紋絲不動!甚至連一絲劃痕都未曾留下!
一股強大到無法想象的、冰冷粘稠的反震力量順著石塊傳導回來!陳默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胸口!整個人被猛地掀飛出去!重重摔在數米外的冰冷泥地上!鮮血混合著內臟碎片從口中狂噴而出!全身骨骼仿佛寸寸斷裂!意識瞬間被無邊的黑暗和劇痛徹底吞噬!
黑暗。粘稠的、帶著濃鬱甜膩腐香的黑暗。
陳默感覺自己在下沉。不是墜入深淵,而是沉入一片無邊無際、溫暖粘稠的、如同巨大胎盤般的血池之中。意識如同被剝離的碎片,在溫暖與窒息中飄蕩。無數模糊的、扭曲的畫麵如同破碎的鏡片,在黑暗中閃爍、旋轉。
他看到……一片燃燒著暗紅火焰的古老祭壇!祭壇上,無數被捆綁的、穿著粗布麻衣的先民在無聲地哀嚎、掙紮!他們的血液如同溪流,順著祭壇上刻滿詭異符文的溝槽,汩汩流入祭壇中心一個深不見底的孔洞!孔洞深處,傳來低沉而滿足的、如同大地脈動般的……嗡鳴!
他看到……一個穿著古老祭祀袍、麵容模糊不清、但眼神卻帶著狂熱與絕望的枯瘦老者!他手中捧著的……正是那個暗青色的石匣!匣蓋打開著!裡麵……沒有實體!隻有一團不斷翻滾、搏動著的、如同濃縮了億萬根須的……暗紅漩渦!老者口中吟唱著無法理解的古老咒文,然後……用一柄骨刀,狠狠割開了自己的手腕!滾燙的鮮血如同泉湧,澆灌在石匣內的漩渦之上!漩渦瞬間膨脹!發出刺耳的尖嘯!一股龐大而汙穢的意誌……如同烙印般……刻入了石匣深處!也刻入了……老者身後那些跪伏在地、瑟瑟發抖的族人體內!
他看到……一片被瘟疫和饑荒籠罩的貧瘠土地!枯死的莊稼!乾涸的河床!絕望的村民!然後……在一個槐花盛開的四月……一場盛大的、詭異的“春祭”……被選中的“祭品”臉上帶著凝固的、滿足的笑容……被拖入後山……鮮血浸透了向陽坡的泥土……槐花的甜香混合著血腥……彌漫了整個山穀……大地深處……那沉眠的意誌……發出了蘇醒的……第一聲……滿足的……歎息……
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是父親!年輕的父親!在一個雷雨交加的深夜,獨自一人,渾身濕透,臉色慘白如同死人,跌跌撞撞地衝進這祠堂廢墟!他瘋狂地挖掘著土丘!找到了石匣!他顫抖著,眼神中充滿了巨大的恐懼和掙紮!他舉起一塊石頭……想要砸下去!但最終……他頹然跪倒……雙手死死捂住臉……發出無聲的痛哭……然後……他用顫抖的手……捧起泥土……重新……將石匣……深深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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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麵破碎、旋轉、最終定格在一張扭曲的、布滿皺紋的、帶著詭異滿足笑容的……叔公的臉上!他枯枝般的手指,正摩挲著那枚骨質戒指……戒指內側……“唯有血,能讓春天醒來”……他渾濁的眼睛裡……倒映著血月……和……那扇被痛苦人麵岩石封死的……大門豁口……
“呃……咳咳……”陳默猛地從冰冷的泥地上弓起身體!劇烈的嗆咳撕裂了胸腔!每一次咳嗽都噴濺出暗紅的血塊!意識如同被強行從粘稠的血池中拖拽出來,帶著撕裂般的劇痛和難以言喻的冰冷粘膩感。
他……還活著?
他掙紮著抬起頭。祠堂廢墟依舊籠罩在死寂的黑暗裡。但空氣中那股濃鬱的甜膩腐香……似乎……淡了一些?不!不是淡了!是……改變了!變得更加……純粹!更加……冰冷!如同……剛剛打開的……塵封千年的……棺槨!
他的目光猛地轉向土丘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