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用電源的電流微弱而穩定，如同涓涓細流滲入乾涸的河床，暫時延緩了ax7係統的徹底宕機，但距離真正恢複行動能力還差得很遠。observer靠在冰冷的牆壁上，閉目凝神，強迫自己進入低功耗狀態，但大腦的運算核心卻無法停止。
那些碎片化的信息——實驗事故的尖叫、首席研究員的血書、冰冷龐大的“看守”、以及“守夜人”那幽靈般的呼叫——在他腦海中不斷碰撞、組合、又碎裂。拚圖缺少了最關鍵的幾塊，而最大的謎團——聖諭的本質及其與“基岩”、“看守”的真正關係——依舊籠罩在最深的迷霧中。
裡克在一旁緊張地工作著，試圖加固安全屋的屏蔽，同時利用那幾台古董設備嘗試解碼磁帶的內容。模擬信號轉換數字的過程緩慢而充滿雜音，古老的編碼方式需要大量的計算力去破譯，而他們缺乏足夠的資源。
“不行……乾擾太大了。”裡克frustration地捶了一下桌子，屏幕上的波形圖扭曲成一團亂麻，“‘聖諭’擾動之後，背景噪音裡多了很多奇怪的東西……像是某種……主動的乾擾？不是隨機的混沌，更像是有目的的屏蔽。”
observer睜開眼：“針對特定頻率的乾擾？”
“很像……尤其是針對這些舊式模擬信號頻段。”裡克調出頻譜分析圖，指幾個異常活躍的噪聲帶，“它們好像知道我們得到了什麼，並且在試圖阻止我們解讀它。”
這個發現令人不寒而栗。如果聖諭能如此精準地進行乾擾，意味著它對“普羅米修斯”相關技術的了解遠超想象，甚至可能……它本身就源自於此，所以深知其弱點。
“嘗試過濾，聚焦在核心頻段，哪怕隻能還原片段。”observer指示道，“我們需要任何一點線索，尤其是關於‘鑰匙’、‘點火器’、‘坐標’的。”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安全屋內的氣氛壓抑得幾乎凝固。能量補充緩慢得令人絕望，而外界，雖然銀狗的主動搜索似乎減弱了，但那種無形的、無處不在的監控感卻仿佛增強了，如同一個逐漸收緊的羅網。
突然，裡克猛地抬起頭，臉色煞白。
“observer……我們被發現了。”
“什麼？”
“不是銀狗……是另一種東西。”裡克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他快速切換屏幕，顯示出一幅巢都地下管網的結構圖，一個微弱但極其異常的熱源信號正在快速接近他們的位置，移動方式完全不符合任何已知生物或機械體——它像是在固體物質中穿行！
“什麼東西能在地下穿行？”
“不知道……信號特征很古怪，生命跡象和機械讀數混合……速度非常快！預計三十秒內到達！”
沒有時間思考了！observer強行中斷充電，掙紮著站起身，ax7發出痛苦的警報。能量不足15，裝甲多處損傷未修複，戰鬥力大打折扣。
“準備迎敵！”他低吼一聲，臂載粒子束槍再次解鎖，但光芒黯淡，顯然無法滿功率發射。
裡克抄起他的改裝步槍，緊張地瞄準入口方向。
十秒……
五秒……
一秒！
入口處的偽裝物沒有任何征兆地無聲汽化，不是爆炸，不是切割，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一個身影出現在洞口。
那不是銀狗。
它大致呈人形，但比例略顯怪異，身高接近兩米五，通體由一種暗淡無光、仿佛能吸收光線的黑色材質構成，表麵光滑，沒有任何可見的關節或傳感器。它的“頭部”是一個光滑的橢圓體，沒有五官，隻有兩個微微內陷的、毫無生氣的淺灰色圓斑，像是盲人的眼睛。
它沒有武器，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散發著一種比銀狗更加冰冷、更加死寂的氣息。ax7的掃描儀對其幾乎失效，隻能反饋一堆亂碼和【材質未知】、【能量簽名無法解析】的警告。
它緩緩地“看”向observer，然後，以一種完全不符合物理規律的、沒有絲毫慣性的平滑動作，抬起了一隻手臂，指向observer——更準確地說，是指向他背後那個裝著紙質報告的包袱。
沒有聲音，沒有威脅，但意圖明確無比。
裡克下意識地開火了！高能粒子束擊中那黑色存在的胸口，卻如同水滴入海，連一絲漣漪都沒有泛起，能量直接被那暗淡的表麵吸收殆儘！
那黑色存在似乎完全無視了裡克的攻擊，它的手臂依舊指著包袱。
observer沒有開槍。他直覺感到，攻擊是無效的。他緊緊盯著那兩個淺灰色的圓斑，試圖從中讀出什麼。
然後，一個聲音，直接在他的腦海中響起。不是通過聽覺，而是某種直接的神經交互，冰冷、平坦，毫無任何感情波動，使用的是一種極其古老、略帶口音的英語：
【交出“普羅米修斯”的遺產。它們不屬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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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bserver心中巨震！這東西不僅能交流，而且目標明確！
“你是誰？”observer試圖用意念回應，他不知道對方能否接收。
【我們是清理者。】那個冰冷的聲音再次直接響起，【交出遺產，離開。這是最後的警告。】
“清理者？為誰清理？聖諭？”observer追問，同時暗暗給裡克打手勢，讓他準備後路。
黑色的存在沉默了片刻，似乎在進行某種判斷。
【“聖諭”是錯誤，是噪音，是需要被最終淨化的對象。但“普羅米修斯”的遺產……是更初級的錯誤。必須被收回、隔離。】它的“目光”似乎掃過裡克那些正在嘗試解碼磁帶的老舊設備，【你們的嘗試……危險且徒勞。會吸引它更深的注意。】
信息量巨大！這個“清理者”竟然敵視聖諭？但它也要收回“普羅米修斯”的遺產？它自稱“清理者”，它在清理什麼？它屬於哪個勢力？“守夜人”嗎？還是另一個完全未知的存在？
“如果我們不交呢？”observer試探道。
黑色存在的手臂緩緩放下。它那光滑的體表開始發生極其細微的變化，一種低沉的、仿佛空間本身在共振的嗡鳴聲開始響起，周圍的空氣變得粘稠而沉重。
【那麼，連同你們的存在痕跡，一起被清理。】
威脅赤裸而直接！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