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通風管道仿佛沒有儘頭,隻有他們粗重的喘息和身體摩擦金屬壁麵的聲音在狹窄空間內回蕩。observer的裝甲係統不斷發出低電量警告,紅色的警示符如同催命符般在視覺界麵上閃爍。10的能量,僅能維持最基本的環境維生和傳感器運作,武器係統幾乎癱瘓,機動性也大打折扣。
裡克手臂上的傷口簡單包紮後仍在滲血,但他咬緊牙關,緊跟著observer。身後的寂靜比之前的戰鬥更令人不安——那兩個恐怖的存在究竟同歸於儘了,還是有一方勝出並可能隨時追來?這種未知的壓迫感驅使著他們不敢有絲毫停留。
“observer……方向對嗎?”裡克的聲音在管道裡顯得微弱而沉悶。
“根據最後記錄的‘守夜人’信號源大致方位和城市結構圖推斷,這個方向通往更深的底層,靠近舊時代的重工業廢墟區,那裡最有可能符合‘遺忘墳場’的描述。”observer的聲音通過外部揚聲器傳出,帶著一絲電流的雜音,“但我們缺乏精確導航,信號乾擾太強了。”
他們隻能依靠observer腦中殘存的城市藍圖和直覺前進。管道錯綜複雜,時而出現岔路,有些通道被鏽蝕堵塞,有些則布滿了危險的線纜和仍在泄漏的未知化學液體。ax7的傳感器在低功耗下隻能提供極其有限的周圍環境數據,大部分時間他們如同在盲人摸象。
時間感在絕對的黑暗和壓抑中變得模糊。也許過了幾個小時,也許更久。observer體內的能量刻度緩慢而堅定地滑向個位數。他不得不再次降低自身代謝速率,關閉所有非必要係統,甚至視覺感知都切換到了最基礎的微光模式,以節省每一焦耳的能量。
就在observer幾乎要認為他們會在無儘的管道中耗儘最後一絲能量時,前方出現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流。
不是循環係統製造的微風,而是一種帶著濃重鐵鏽、機油陳腐氣味和某種……奇異電離味道的空氣流動。
“前麵有出口。”observer低聲道,加快了爬行速度。
管道的儘頭是一個斷裂的豁口,似乎是由於年久失修或過去的某種衝擊造成的。豁口外並非另一個通道或房間,而是一片難以估量的巨大空間。
他們小心翼翼地探出頭。
眼前景象讓即使見多識廣的observer和常年混跡底層的裡克都感到了震撼。
他們仿佛位於一個巨大懸崖的中間部位,下方是深不見底的黑暗,上方同樣看不到頂棚,隻有無儘的幽暗。而在這片巨大的空間中,林立著無數龐大無比的陰影。
那是舊時代工業巨獸的墳墓。
高達數百米的反應爐隻剩下鏽蝕穿孔的骨架,如同巨龍的肋骨刺向黑暗。斷裂的傳送帶橋如同垂死的巨蟒般蜿蜒垂落。巨型壓力容器的外殼扭曲崩裂,露出內部迷宮般的結構。堆積如山的廢棄載具、機械臂、以及無數無法辨認原本形態的金屬造物,構成了一個無比宏大卻又死寂絕望的金屬墳場。
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帶有放射性的塵埃,偶爾遠處傳來金屬疲勞的呻吟聲或小規模塌方的轟鳴,回蕩在這片死寂的空間裡,更添幾分恐怖。
這裡就是“遺忘墳場”。舊世界輝煌工業文明最終凋零的殘骸,被時間和災難共同遺忘的角落。
“老天……”裡克喃喃自語,被這宏大的廢墟景象所震懾。
observer的傳感器全力運轉,儘管能量告急,他依然捕捉到了關鍵信息:“背景輻射輕微超標,但處於可接受範圍。空氣成分複雜,有多重惰性氣體和金屬微粒,不建議長時間暴露但短時間生存無虞。最重要的是……乾擾減弱了!”
或許是因為這片區域過於古老,大部分設施早已停止運作,也或許是厚重的金屬結構和深層地下環境形成了天然的屏蔽,“聖諭”那無所不在的乾擾在這裡顯著降低了。
幾乎就在同時,ax7的係統日誌裡跳出一個微弱但清晰的信號捕獲提示。
【…滋滋…重複…這裡是‘守夜人’…於‘墓碑’了望台…向任何…幸存者…提供…短暫庇護…坐標附加…警惕…‘清理者’…和…‘它’的…狂犬…滋滋…】
信號比之前清晰了不少!雖然仍有斷續,但坐標信息變得完整!
observer立刻將坐標與腦中的結構圖進行比對。很快,他鎖定了一個方向——在那片鏽蝕巨獸骨架的深處,一個原本可能是中央控製塔或觀測站的巨大建築殘骸。它的頂端已經坍塌,但主體結構似乎尚且完整,在無數廢墟中如同一個沉默的巨人,或者說,一塊巨大的墓碑。
“那邊。”observer指向那個方向,“‘墓碑’了望台。”
希望似乎重新燃起,但通往“墓碑”的道路絕非坦途。他們需要從管道口下到墳場底部,然後穿越這片危機四伏的金屬叢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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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bserver率先爬出管道,ax7的金屬手指摳緊岩壁和突出的鋼筋,艱難地向下攀爬。裡克緊隨其後,動作更為靈巧,但受傷的手臂讓他不時呲牙咧嘴。
踏上墳場堅實的地麵實際上是無數層壓縮的金屬廢料和塵土),那種置身於巨人墓穴的感覺愈發強烈。周圍是扭曲的金屬、破碎的玻璃和硬化變質的聚合物,一切都凝固在災難發生的那一刻。
他們小心翼翼地前進,observer在前方利用有限的傳感器探測著前方的穩定性,避開那些明顯脆弱或可能坍塌的區域。能量不足5,他甚至連維持裝甲恒溫係統的能量都需要節省,外部低溫不斷滲透進來。
“observer,你的狀態……”裡克擔憂地看著他裝甲關節處不時迸發出的細小電火花。
“還能堅持。”observer的聲音依舊平穩,但內部警報已幾乎連成一片。他必須趕到“墓碑”,那裡可能有能源,或者至少,“守夜人”可能有辦法。
突然,ax7的被動運動傳感器捕捉到側後方一個極細微的動靜!
observer猛地轉身,臂載粒子束槍艱難地抬起,槍口光芒微弱得幾乎看不見。
“怎麼了?”裡克緊張地舉起槍。
前方一堆廢棄的管道後麵,一個矮小的身影猛地縮了回去。
不是銀狗,也不是清理者。那身影看起來……更像是個孩子?
緊接著,一個細弱、帶著明顯顫抖和警惕的聲音傳來:
“你們……你們不是‘鐵皮罐頭’?也不是‘黑乎乎’?”
鐵皮罐頭?黑乎乎?是指銀狗和清理者?
observer和裡克對視一眼。
“我們不是。”observer回答道,儘量讓合成聲音顯得平和,“我們在尋找‘守夜人’。”
聽到“守夜人”這個詞,那個小身影似乎猶豫了一下,然後又慢慢探出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