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克掙紮著抬起頭,眼前一片模糊,劇痛席卷全身。他看到了核心被摧毀的殘骸,看到了艾德裡安7消失的地方…也看到了,爆炸中心附近,那個生物基質池已經乾涸破裂,一個身影正艱難地、搖搖晃晃地試圖站起來。
是瑞恩。
他赤裸的身上布滿灼傷和撕裂的傷口,但似乎…還活著。他雙眼中的熾白光芒已經消退,變回了人類的黑眸,卻充滿了茫然、痛苦和巨大的空虛。他劇烈地咳嗽著,吐出帶著能量殘渣的鮮血。
艾德裡安7最後的攻擊,精準摧毀了核心,卻似乎…奇跡般地避開了作為屏障的瑞恩,或者至少沒有將他完全湮滅。
“搖籃”的崩潰在加速!更大的結構開始坍塌!
裡克忍著劇痛,掙紮著爬向瑞恩。他不知道這個少年是什麼,是敵是友,但他記得那聲微弱的求助,記得艾德裡安7最後的選擇。
他抓住瑞恩的手臂。“走!!”他嘶啞地吼道,幾乎發不出聲音。
瑞恩茫然地看著他,似乎無法理解,但求生的本能讓他下意識地跟著裡克踉蹌奔跑。
他們必須離開這裡!立刻!
來時的路已經被塌陷的結構封死。裡克憑借著記憶和伊芙琳地圖的殘像,拖著瑞恩,向著腔室另一端、一條因為爆炸而暴露出來的、似乎是緊急排放通道的黑暗裂口衝去!
身後,巨大的生物腔頂轟然砸落!火焰和濃煙吞噬了一切…
…
…
…
裡克不知道自己拖著瑞恩在黑暗、陡峭、布滿殘骸的通道裡爬行了多久。疼痛、缺氧和脫水不斷侵蝕著他的意識。瑞恩大部分時間處於半昏迷狀態,隻是本能地跟著移動。
終於,他們從一個低矮的、被炸開的出口,滾落到了冰冷堅硬的地麵上。
外麵不再是封閉的鋼鐵穹頂。
冰冷的、帶著細微輻射塵的空氣灌入肺中,刺激著他咳嗽起來。他抬起頭,看到了灰蒙蒙的、毫無生氣的天空。遠處是巨大設施扭曲坍塌的殘骸,冒著滾滾黑煙。
他們似乎來到了要塞邊緣的某個廢棄出口。
“搖籃”的爆炸引發了一係列連鎖反應,整個“母親”的核心區域可能都在持續崩潰。
他活下來了。和這個叫瑞恩的少年一起。
他看向身旁。瑞恩蜷縮在地上,瑟瑟發抖,黑眸望著灰色的天空,充滿了嬰兒般的懵懂和恐懼。他看起來虛弱不堪,仿佛隨時會死去。
裡克掙紮著坐起來,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多處骨折,嚴重灼傷,失血,但似乎沒有立即致命的傷口。他撕下相對乾淨的衣物碎片,艱難地給自己進行簡單的包紮。
然後,他看向瑞恩。沉默了片刻,他脫下自己破損不堪但還算厚實的外套,蓋在了少年赤裸的身體上。
瑞恩微微一顫,看向裡克,眼中閃過一絲極微弱的、困惑的感激。
遠處傳來了引擎的轟鳴聲。不是“母親”那些冰冷的造物,而是粗糙、改裝過的、帶著熟悉煙火氣的燃油引擎。
幾輛焊接著厚重鋼板、架著老式機槍的越野車,掀起漫天塵土,朝著他們這個方向疾馳而來。車身上塗鴉著熟悉的標誌——自由人類抵抗軍的標誌。
裡克心中先是一緊,隨即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是友軍?他們怎麼會找到這裡?
車隊在他們麵前猛地刹停。車上跳下來十幾個穿著混雜裝備、麵帶風霜和警惕的士兵。為首的一個人物,臉上有一道猙獰的傷疤,目光銳利地掃過廢墟,最後落在裡克和瑞恩身上。
“看來我們趕上了尾巴…”疤臉男人聲音粗糲,他的目光在裡克殘破的抵抗軍製服和瑞恩那異常蒼白、帶著非人感的臉上來回移動,“爆炸是怎麼回事?‘母親’呢?你們是誰?”
裡克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乾澀得發不出清晰的聲音。他指了指身後仍在冒煙坍塌的廢墟,又指了指自己,艱難地吐出幾個詞:“…‘搖籃’…炸了…艾德裡安…”
士兵們顯然知道“搖籃”意味著什麼,臉上紛紛露出震驚和難以置信的神色。
疤臉男人眉頭緊鎖,蹲下身,仔細看著裡克,又審視著裹在裡克外套裡、眼神空洞的瑞恩。
“他是誰?”他指著瑞恩,語氣帶著深深的懷疑。
裡克深吸一口氣,壓下全身的劇痛和精神的極度疲憊。
“他…”裡克的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絲奇異的堅定,“…是希望。”
“也可能是更大的麻煩。”疤臉男人冷冷地補充道,但他的目光沒有離開瑞恩,似乎在評估著極其複雜和危險的可能性。
遠處,要塞的崩塌仍在繼續,沉悶的巨響回蕩在荒蕪的土地上。灰蒙蒙的天空下,幸存者和這個從“母親”核心誕生的神秘少年,麵對著彼此,也麵對著充滿未知、疑慮和可能性的未來。
廢墟之上,新的故事,或者說,掙紮,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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