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恪如同燃燒的隕星,撞入湮滅之湖,暗紫色的“弑妄”之力排開足以湮滅靈魂的湖水,直刺湖底那座蒼白詭異的寂靜尖塔。塔頂,莉娜被虛無觸手捆縛在旋轉的紫黑眼球晶體上,紫羅蘭色的眼眸空洞,褻瀆的低語從她唇間溢出,皮膚下銀紫色的紋路瘋狂脈動。
“莉娜!”王恪咆哮,一拳轟向骨塔,恐怖的拳罡與塔身的虛無之力劇烈碰撞,整個湖底都在震顫!捆綁莉娜的陰影觸手劇烈晃動,鬆動了一絲!
就是這一絲鬆動,莉娜空洞的眼神驟然聚焦,看到了那個衝破黑暗、渾身燃燒著暗紫怒焰的身影。無儘的恐懼和絕望中,驟然照進一束光,她用儘最後力氣,發出微弱的、帶著哭腔的呼喚:
“先……生……救……我……”
這聲呼喚,像一把尖刀,狠狠刺入王恪心中最柔軟的地方!所有的冷靜、所有的謀劃瞬間被拋到九霄雲外!他眼中隻剩下那個在祭壇上受苦的小小身影!
“給我破!”王恪長嘯,周身暗紫光芒暴漲,化作一柄撕裂虛空的巨刃,狠狠斬向祭壇核心那旋轉的眼球晶體!
“愚昧的乾擾者!你阻止不了虛空的降臨!”大祭司狂笑著,將手中的人皮魔典猛地拍向祭壇!人皮魔典爆發出刺目的幽紫光芒,與莉娜身上的紋路產生共鳴!整個寂靜尖塔的符文瞬間亮到極致,莉娜發出的低語聲陡然變得尖銳、高亢,仿佛無數個古老存在在同一時刻嘶吼!
嗡——!!!
一股無法形容的、超越了一切聲音與震動的“寂靜”,以祭壇為中心猛地擴散開來!這不是無聲,而是所有聲音、所有存在感被徹底抹除、吞噬的絕對虛無!王恪斬出的弑妄巨刃,在這片“寂靜”領域中,竟如同陷入粘稠的泥潭,速度驟減,光芒飛速黯淡!
更可怕的是,莉娜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她的血肉、骨骼仿佛正在轉化為最精純的虛空能量,源源不斷地注入那顆眼球晶體!晶體中心,一個微小、卻散發著終極死寂與寒冷的黑點正在形成、擴大!那是連接著真正虛無的“門扉”正在開啟!
“不——!!!”王恪目眥欲裂,他能感覺到莉娜的生命氣息正在飛速流逝!他瘋狂燃燒本源,不顧一切地衝向祭壇,想要將她從那個晶體上扯下來!
然而,那絕對的“寂靜”領域如同最堅固的壁壘,將他死死擋在外麵!他的每一次衝擊,都仿佛在對抗整個宇宙的虛無本身!力量被瘋狂吞噬、消解!
“先生……好冷……”莉娜透明的臉上露出極度痛苦的神情,紫羅蘭色的眼眸望著王恪,充滿了無助和依戀,“莉娜……好怕……”
“堅持住!莉娜!”王恪嘶吼著,紫眸中血絲遍布,他幾乎要徹底瘋狂!格洛菲斯那深沉的悲劇本源在他體內劇烈沸騰,仿佛要衝破一切束縛!
就在這時,異變再生!
那即將徹底開啟的“門扉”黑點,突然劇烈扭曲、收縮!仿佛被一股更強大的、來自門扉另一端的力量強行乾擾、扼製!
大祭司臉上的狂熱瞬間化為驚駭和難以置信:“不!這不可能!‘虛無之眼’怎麼會……拒絕降臨?!”
隻見那顆眼球晶體猛地炸裂開來!但不是能量的爆發,而是向內坍縮!形成一個吞噬一切的微型黑洞!而莉娜那幾乎完全能量化的身體,正被這黑洞無情地拉扯、撕碎!
“啊——!!!”莉娜發出最後一聲淒厲到極致的慘叫,紫羅蘭色的眼眸中倒映著王恪絕望的臉龐,最終,徹底湮滅在那片絕對的黑暗之中,連一絲塵埃都未曾留下。
一切發生得太快!從希望到徹底的絕望,隻在刹那!
王恪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他眼睜睜看著,那個會拽著他衣角、會嘴硬心軟、會因為他一句誇獎而偷偷開心的小女孩,就在他眼前,被那該死的虛無……徹底吞噬了。
世界,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那困住他的“寂靜”領域,隨著祭壇核心的崩潰而消散。湖底隻剩下破碎的蒼白骨塔,和那個緩緩消失的、帶走了一切的小小黑洞。
王恪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鬥笠早已不知去向,露出他蒼白如紙、毫無血色的臉。他紫眸中的血紅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空洞到極致的死灰。
沒有聲音,沒有動作。
然後,一滴滾燙的、帶著淡淡暗金色的液體,從他眼角滑落。緊接著,是第二滴,第三滴……如同決堤的洪水,無法抑製地洶湧而出!
這不是普通的淚水,而是混合了他心頭精血、格洛菲斯悲劇本源極致燃燒後產生的血淚!
他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有肩膀在劇烈地、無聲地顫抖。那種痛,超越了肉體,超越了靈魂,是存在本身被硬生生剜去一塊、是所有的希望和守護在眼前徹底粉碎的極致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