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時濟的目光落在書林被扯得破裂的領口和歪斜的裙擺上,指節不自覺地收緊。
他本想找王姨來幫書林收拾的,王姨是他的秘書小王的母親。
王姨是自小跟他的母親一起在外祖父家長大的,外祖父龍長青是外交官,龍家自民國起就一直有人擔任外交官。
王姨的父親自小就在龍家乾活了,後來王姨也是,母親結婚後,她就來周家幫著母親管家。
王姨周到細致,又可靠可信。找她來再合適不過。
隻是,王姨跟母親無話不談,此時把她叫過來,看到這番場景,不知道又要費多少口水跟她倆解釋。
他喉結滾動了兩下,轉身去衣帽間時,腳步竟有些發沉。
那套深紫色真絲睡衣躺在抽屜裡。
母親送來時說這料子貼著皮膚像雲,他當時隻覺得矯情,此刻打開分裝袋指尖觸到冰涼柔滑的麵料,卻忽然想起書林剛才睫毛掃過他手背的觸感。
回到床邊時,書林還在昏迷,眉頭卻蹙得更緊,像是在夢裡也不得安生。
周時濟蹲下身,視線與她平齊,輕聲說了句“冒犯了”,聲音輕得像怕驚走空氣裡的塵埃。
他小心翼翼地解著她的旗袍盤扣,他的指尖幾乎是懸著的,隻敢用指腹最輕的力道去撥弄,生怕稍重些就會弄醒她。
布料從肩頭滑落的瞬間,周時濟猛地彆開視線,耳根不受控製地發燙。
他從衣櫃拿出條乾淨的毛巾,蓋在書林胸前,才重新低頭。
真絲睡衣的領口有點大,他替她套進去時,指尖不小心碰到她後頸的皮膚,滾燙的溫度讓他像被燙到似的縮回手。
睡衣長度快到膝蓋,剛好當裙子穿,襯得她原本纖細的肩膀更顯單薄。
他把衣袖輕輕拉到她手腕,看著那截皓白的小臂上,還留著道淺淺的紅痕,想必是之前掙紮時被吳克瑞攥出來的。
周時濟站起身,發現自己後背的襯衫已經被冷汗浸濕。
他找了個衣架,把書林那套破損的衣裙仔細掛好,又用防塵袋罩上放到櫃子裡。
他不想她醒來看到衣服生氣,又不好直接幫她扔掉,萬一她想親自處理這些證據呢。
做完這一切,他才發現書林不知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隻是眼神依舊蒙矓,像含著層霧。
她看著他,忽然輕輕“嗯”了一聲,聲音軟得像,隨即又沉沉睡去。
周時濟站在原地,心臟跳得像要撞碎肋骨。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試圖壓下那些不合時宜的悸動,可鼻尖仿佛還縈繞著她發間的鬆木香,混著她的體香,在空氣裡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他牢牢困住。
書林蜷縮著身體,像隻被暴雨淋濕的小獸,褪去了平時的鋒芒,隻剩下脆弱的依賴。
周時濟站在床邊看了她很久,直到確認她的呼吸漸漸平穩,才拿出手機聯係周家的家庭醫生。
“張醫生,麻煩您現在來我公寓一趟,有位好友中了藥,情況有點棘手。”
他簡明扼要地說了書林的狀況,語氣裡難掩焦急。
掛了電話,他又倒了杯溫水放在床頭櫃上,最後輕輕虛掩上門,轉身去了客廳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