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是家常菜。
有沈北喜食的乾煸蠶蛹,油炸猴子,乾炸蘑菇。
開飯之時,老弟也從廠裡請假回來。
他渾身沾滿灰塵,頭發裡還卡著幾根稻草。
清洗好半天才算弄乾淨上桌吃飯。
老弟高中畢業後便去了沿海城市,乾起房地產銷售,此前一直沒在昌圖縣待過。
後來不知乾了什麼,欠了二十多萬網貸,催債電話打到家裡,老舅和舅媽才知道這事。
問起錢的去向,老弟始終沉默不語。
始終不說。
那時的沈北也沒什麼錢,湊了三萬,老舅家掏了家底十二萬,老姨給拿了五萬,這才將網貸還完。
沈北曾經和老弟交談過。
隱隱約約知道,他這些錢應該都是給女人花了,當了舔狗,什麼都沒得到。
沈北不由得感歎,這男孩子太老實真是不行。
一出入社會,被偽裝成白月光,但內在卻是經驗十足的女人迷倒,真是掏心掏肺啊。
沈北見過那女人照片。
實話實說,長的確實有種鄰家女孩的味道。
但和南裳等銷售比起來,還是差得多。
沈北對這些銷售任何挑逗和勾引都無動於衷。
而老弟栽了一個大跟頭。
也算……買了一個教訓吧。
此事過後,舅媽說什麼也不讓他在外麵闖蕩了。
直接按在眼皮子底下看著。
剛好縣裡新建一個供熱發電廠,便把他塞了進去。、
除去交的保險,一個月能剩下三千左右。
工資不高,勉勉強強。
而老妹的人生軌跡就不一樣了。
她高中畢業後,考了上師範院校,出來直接當了高中老師。
當然,如果是正常程序,難如登天。
應該是二姨佬那邊使了一把勁。
二姨姥,也就是沈北姥姥的妹妹。
她在縣內有點關係,是乾部退休下來的。
沈北小時候還跟著姥姥年年都去走動幾次。
自從姥姥去世後,他就再也沒去過二姨姥家了。
老姨這一輩子就求這一次,二姨姥自然沒推脫,將老妹弄上高中當老師去了。
一家人其樂融融吃飯。
期間老舅和老姨夫談起出租車,想要換電車,比油車省錢多了。
老姨夫有些不情願:“電車續航不行啊,跑鄉下都不敢去,生怕回不來。”
“但在城內跑便宜啊!”老舅強調著:“再者,我們這車都破成什麼樣了,也該換了。”
“聽說電車的電氣故障非常多。”
“那是你沒看新聞,據說要出無電氣故障電車了,就是控製線路都取消,用信號通訊,少了不少電線,就少了很多麻煩事。”
老姨夫吃了一口黃瓜蘸大醬:“說不定是忽悠人的,也沒見這種電車上市。”
“估計……快了吧,隻要出,我就換!”
“我還是對電池續航不放心。”老姨夫固執著。
……
飯後。
兩家子人收拾好紙錢,便開車去往城郊村裡。
沈北的父母墳墓埋在村裡共有山頭上。
村裡的人家隻要有人去世,幾乎都埋在這裡。
隨著一代一代人的遷移,加上火葬的推行,山上的墳頭沒有增多,反而極速減少。
以前沈北和符於小時候到山上玩,還能看見不少墳頭。
這次回來之後,原本有墳頭的位置,隻剩下小土包上長滿荒草。
這些土包大多數都是爺爺,太爺輩。
第三代,第四代的子孫一般都記不得這裡還有祖先。
大多就是父親祭拜爸爸,孫子能跟來幾趟,至於太爺,那就完全沒印象了。
如此更迭下來,很多墳頭就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