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型定向爆破的硝煙與血腥味尚未在“啟明星”號的空氣循環係統中完全散去,悲痛與憤怒如同實質般壓在每個人的心頭。王大錘的“遺體”被安置在低溫休眠艙,仿佛隻是沉睡,但所有人都知道,那生機勃勃的靈魂已然消逝。南曦強忍著巨大的悲傷和領導責任帶來的壓力,主持著飛船的緊急修複工作,並試圖通過極不穩定的備用通訊鏈路,與基金會重建聯係,彙報這慘重的損失。
然而,就在爆炸發生約三小時後,一個幾乎被悲傷淹沒的、細微的異常,被負責監控飛船所有生命維持數據和環境傳感器的“導航者”捕捉到了。
“檢測到異常生命信號……”“導航者”的聲音帶著一絲罕見的、近乎遲疑的波動,“來源……低溫休眠艙單元b……王工程師所在艙室。”
指揮艙內,南曦、顧淵和趙先生瞬間僵住。
“什麼異常?”南曦的聲音因緊張而乾澀,她幾乎不敢抱有任何希望。
“信號極其微弱,且……非標準。”“導航者”快速分析著,“非典型的神經電活動殘留,代謝水平遠低於休眠閾值,但……並非完全為零。存在一種……無法識彆的、極其緩慢的生物節律,與已知的腦死亡或深度冷凍體征均不匹配。”
顧淵猛地衝到監控屏幕前,看著代表王大錘生命體征的那條幾乎平坦的線,在儀器的極限靈敏度下,似乎真的有那麼一絲絲……微不可察的、非隨機的起伏。
“難道是……”顧淵的聲音顫抖著,“……某種假死狀態?或者……‘播撒者’的炸彈裡,包含了某種……生物抑製劑或生命懸停技術?”
這個可能性像一道閃電,劈開了濃重的悲傷。如果王大錘沒有死,隻是被某種先進技術置於一種瀕死或假死狀態,那麼……
“立刻進行深度掃描!動用所有醫療診斷資源!”南曦立刻下令,心中重新燃起一絲微弱的希望之火。
一、驚人的發現與惡意的俘獲
更加精細的掃描結果出來了,帶來了一個既令人振奮又讓人心寒的結論。
王大錘確實沒有死。
但他的生命狀態極其奇特。一種未知的納米級生物活性抑製劑充斥了他的主要循環係統和神經網絡,將他的新陳代謝和大腦活動壓製到了一個近乎停滯、但又能勉強維持最基本細胞活性的水平。這絕非普通爆炸所能造成,而是一種極其精準、極其先進的生命捕獲技術。
“這不是刺殺,”趙先生的聲音冰冷,帶著洞悉陰謀的寒意,“這是一個……俘獲。‘播撒者’的目標,從一開始就不僅僅是數據。”
他調出了服務器艙爆炸的詳細分析數據:“爆炸當量經過精確計算,主要目的是破壞艙壁製造混亂,並釋放這種生物抑製劑。他們的真正目標,是活捉王工程師。”
為什麼?
答案幾乎不言自明。
王大錘是“啟明星”號的首席工程師,他對這艘代表了人類最高科技水平的飛船了如指掌,從動力係統到武器配置,從結構弱點到ai“導航者”的底層架構。他本人就是一個移動的、無比珍貴的技術寶庫。
而且,他親身經曆了與“星門之種”、“日冕”、“蘇”的接觸,擁有第一手的、關於地外意識的直觀經驗和感受。這些信息,對於致力於研究並“淨化”非人類威脅的“播撒者”而言,價值無可估量。
他們不僅要數據,更要掌握這些技術和知識的人。
“他們想從他腦子裡挖出一切!”顧淵感到一陣惡寒,“關於飛船,關於我們,關於意識……他們可以用藥物、用催眠、用……我們想象不到的技術!”
二、追蹤的線索與絕望的困境
既然目標是俘獲而非殺死,那麼“播撒者”必然有後續的接應和轉移計劃。在茫茫太空中,他們如何將處於假死狀態的王大錘帶走?
“導航者”調動了所有外部傳感器,對爆炸發生前後飛船周圍的空間進行了地毯式回溯分析。終於,在背景輻射和木星磁層的噪音中,捕捉到了一段極其短暫、信號特征經過高度偽裝的數據流。
“檢測到超低可觀測性物體在爆炸發生後約47秒,曾與飛船外殼發生……極短暫接觸。”“導航者”報告,“接觸時間不足0.1秒,疑似完成了質量轉移。隨後該物體借助爆炸產生的電磁脈衝和碎片掩護,脫離接觸,軌跡……指向小行星帶深處。”
一個幽靈般的、微型的接應艇。利用爆炸的混亂,像蚊子吸血一樣,瞬間吸附上來,抓走了王大錘,然後消失在複雜的小行星帶背景中。
“能追蹤嗎?”南曦急切地問。
“目標信號已完全消失在小行星帶的背景噪音中。”“導航者”回答,“小行星帶空間廣闊,天體密集,是理想的藏身之所。‘播撒者’的主要基地之一,據信就隱藏在那裡。沒有精確坐標,進行搜索的成功率低於百分之零點三,且極易遭遇伏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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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剛剛燃起,就被現實的冰冷殘酷再次澆滅。他們知道王大錘可能還活著,但不知道他在哪裡,落入了怎樣的敵手之中,正在承受著什麼。這種明知同伴身處地獄卻無力救援的滋味,比直接的死亡通知更加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