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嫌棄的相親男夜送白骨精十七)
李銳的身體猛地一晃,像是被無形的巨錘擊中,臉上血色儘失,眼神直勾勾地盯著那枚長命鎖,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最無法理解的景象。
王業仁也看到了。
他看著那枚長命鎖,看著李銳驟變的臉色,看著地上那具恐怖的嬰兒標本,看著被銬住、依舊在喃喃“我的孩子”的劉秋貞,看著滿牆的超聲照片……
地下標本室裡那本筆記本上的內容,如同詛咒般在他腦海裡瘋狂回響:
“……成功了……最後一次拚合……”
“……‘母親’的職責已完成……該回到‘父親’身邊了……”
“……永遠在一起……我們一家……”
拚合……
拚合了什麼?!
用他李銳妹妹的長命鎖……拚合了什麼?!
一個瘋狂的、褻瀆的、超越所有人倫底線的念頭,如同終極的噩夢,緩緩地、無可阻擋地浮出漆黑的水麵。
王業仁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冰冷,從腳底板瞬間蔓延至頭頂。
他緩緩地、極其艱難地抬起頭。
目光越過混亂的人群。
越過地上那具嬰兒標本。
越過那枚詭異的長命鎖。
最終,落在了——
如遭雷擊、僵立當場的——
李銳的臉上。
他的聲音嘶啞、微弱,卻像一把冰冷的刀子,戳破了這令人窒息的瘋狂:
“銳哥……”
“她‘拚合’的……”
“到底是誰的孩子?”
……
時間仿佛凝固了。
樓道裡隻剩下劉秋貞被捂住嘴後發出的、含混不清的嗚咽,和她徒勞掙紮時手銬撞擊的冰冷聲響。
李銳沒有回答。他甚至沒有看王業仁。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死死地釘在那枚從標本指縫間摳出的、與他口袋裡一模一樣的銀質長命鎖上。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鎖麵上模糊的刻痕,那是一個小小的、扭曲的“蕊”字。他的呼吸變得粗重,眼眶迅速泛紅,一種混合著極致驚駭、痛苦和某種……了然的絕望的情緒,在他臉上瘋狂交織。
“李隊?”旁邊的警員察覺到他狀態不對,低聲詢問。
李銳猛地閉上眼,再睜開時,裡麵隻剩下一種近乎麻木的、深不見底的冰冷。他極其緩慢地將那枚長命鎖攥入手心,金屬冰冷的棱角幾乎要嵌進他的皮肉。他沒有回答王業仁的問題,而是轉向正在給劉秋貞注射鎮靜劑的法醫,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讓她安靜。帶回局裡,立刻進行精神鑒定。”
他的回避,本身就是一種答案。
王業仁感到一陣天旋地轉,不得不伸手扶住冰冷的牆壁才能站穩。
技術隊的警員開始進入現場勘查。閃光燈再次亮起,記錄著這間被改造得如同恐怖秀場的公寓。有人小心地揭下牆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超聲照片,有人對那具嬰兒標本進行初步檢查和拍照。
一個年輕的技術員在檢查沙發時,忽然發出了一聲低呼:“李隊!這裡有發現!”
李銳和王業仁同時看去。
技術員從沙發的縫隙裡,小心地夾出了一個極小的、幾乎難以察覺的——
黑色金屬薄片。
形狀不規則,邊緣有些焦黑。
和之前在劉秋貞家衛生間發現的、那個被燒毀的u盤殘骸,材質和受損狀態極其相似!
“像是……強行物理銷毀的存儲芯片的一部分?”技術員不確定地推測。
李銳接過那枚薄片,眼神驟然銳利起來。他立刻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語氣急促:“是我!立刻幫我查一個人!原市三院勤雜工,陳國棟,三年前肺癌死亡備案……對!重點查他去世前半年內的醫療記錄和……直係親屬的社會關係!尤其是……有沒有精神病史或者失蹤記錄!要快!”
他掛掉電話,目光再次掃過一片狼藉的客廳,最終落在那枚小小的芯片殘骸上。
劉秋貞被帶走了,她的嗚咽聲消失在樓道儘頭。
那具嬰兒標本也被小心地裝入專用的屍袋,抬了出去。
房間裡似乎一下子空蕩下來,隻剩下那股甜膩腥臭的氣味,和滿牆被撕去照片後留下的、膠痕斑駁的印記,無聲地訴說著方才的瘋狂。
王業仁癱坐在門口的地上,雙臂抱著膝蓋,將頭深深埋進去,身體無法控製地輕微顫抖。他完了。他的家,他的人生,徹底被這無法理解的恐怖汙染了,撕碎了。他甚至不敢去想,明天,後天,這一切會如何被傳播,被解讀。
李銳安排完現場後續工作,走到他麵前,沉默地站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