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聽小輝提起您,”陳老師微笑,“說您經常帶他去科技館。”
李誌遠勉強回應:“應該的。感謝您輔導小輝數學。”
“舉手之勞。林靜很不容易,能幫一點是一點。”
這句話說得自然體貼,卻在李誌遠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他眼睜睜看著陳老師禮貌告彆,下樓時還細心地提醒林靜第七階樓梯有些鬆動。
“人不錯。”送走陳老師後,李誌遠故作輕鬆地說。
林靜點頭:“很熱心。課程班上不少同學都得到過他的幫助。”
小輝插嘴:“但陳叔叔對媽媽最特彆!他還問媽媽喜不喜歡音樂會。”
林靜輕拍兒子一下:“彆亂說。陳老師隻是人好。”
回程路上,李誌遠心神不寧。他明白自己沒有資格乾涉林靜的生活,但嫉妒與失落如藤蔓纏繞心臟。那天晚上,他罕見地失眠了。
隨後的幾周,李誌遠有意無意地增加了與兒子見麵的頻率,有時甚至會找借口去林靜家——修電腦、換燈泡,那些他過去從不沾手家務事。
一次,他正幫忙修理陽台門時,陳老師又來了,帶著幾本參考書。“正好路過,想到林靜可能需要這些資料。”他解釋道,目光在李誌遠手中的工具上停留片刻。
兩人之間彌漫著一種無形的競爭氛圍。李誌遠發現自己正在做可笑的可比:陳老師更有學問,但他更懂實際生活;陳老師更體貼,但他與林靜有更多共同回憶...
修好門後,三人尷尬地站在客廳。小輝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突然說:“爸爸,陳叔叔,你們能不能都留下來吃飯?媽媽做了紅燒肉。”
最終李誌遠找借口離開了。下樓時,他聽見陳老師溫和的聲音:“林靜,如果你覺得不方便,我也可以改天再來...”
站在初冬的寒風中,李誌遠意識到自己處在一種荒謬的境地:他正在與前妻的追求者競爭,而自己甚至沒有參賽資格。
第二天,他意外接到林靜的電話:“有空喝杯咖啡嗎?有點事想談。”
他們約在那家曾經常去的咖啡館。林靜直接切入主題:“誌遠,我感覺最近你來得有點太頻繁了。”
李誌遠攪拌咖啡的手頓了頓:“我隻是想多陪陪小輝,也幫幫你...”
“我感激你的幫助,”林靜語氣平靜但堅定,“但這樣可能會給小輝錯誤的期待,也給...彆人...錯誤的信號。”
李誌遠抬頭:“那個陳老師?”
林靜微微臉紅:“不隻是陳老師。我們已經離婚了,誌遠。我認為保持適當的距離對大家都好。”
這話像一盆冷水澆醒了他。是啊,他已經失去了擁有她的資格,甚至連關心的權利都需要節製。
“我明白了。”他艱難地說,“抱歉讓你感到困擾。”
林靜神色緩和下來:“我不是要阻止你見小輝。隻是...我們都該向前看了,不是嗎?”
那天之後,李誌遠刻意保持了距離。他仍然每周見兒子,但很少再去林靜家,更多是帶小輝外出活動。有時他會從兒子口中聽說陳老師的消息,每次都感覺心中一刺。
聖誕節前夜,李誌遠獨自在辦公室加班。窗外萬家燈火,街上滿是歡笑的人群。他想起多年前的這樣一個夜晚,他和林靜擠在出租屋裡,分享一塊小小的蛋糕,許下永遠在一起的願望。
手機響起,是小輝發來的照片:他和林靜在聖誕樹前笑著,旁邊站著陳老師。照片下寫著:“陳叔叔送了我望遠鏡!聖誕快樂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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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誌遠凝視照片良久,最終回複:“聖誕快樂!代我向媽媽和陳叔叔問好。”
放下手機,他繼續工作,直到深夜。離開辦公室時,保安老張詫異地問:“李總,今晚平安夜呢,怎麼加班這麼晚?”
李誌遠笑笑:“有點活要趕。”
走在清冷的街道上,他思考著自己的孤獨。這不是懲罰,而是選擇的結果。他曾經擁有珍寶而不自知,如今隻能學習與失去共存。
快到家時,手機又響了。是林靜。
“小輝堅持要給你打電話,說聖誕老人也會給一個人過節的爸爸送禮物。”她的聲音帶著些許歉意。
電話那頭傳來兒子的聲音:“爸爸!你收到我的心靈感應了嗎?我一直在想你要什麼禮物!”
李誌遠眼眶發熱:“收到了,寶貝。爸爸什麼都不要,隻要你好好的。”
小輝嘰嘰喳喳說了一會兒,最後話筒又回到林靜手中:“他非要打這個電話...沒打擾你吧?”
“沒有。”李誌遠停在家門口,“謝謝你們記得我。”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然後林靜輕聲說:“聖誕快樂,誌遠。”
“聖誕快樂。”
結束通話後,李誌遠在寒風中站了很久。夜空清澈,星星閃爍。他想,愛有很多形式,婚姻隻是其中之一。有時放手和保持距離,反而是更負責任的愛。
他抬頭望向星空,突然明白:有些星星雖然遙遠,但依然在彼此的軌道中相互照耀,這就夠了。
回到屋裡,李誌遠拿出手機,訂了一架專業天文望遠鏡——那是小輝夢寐以求的禮物,但林靜一直覺得太昂貴。他在收貨人處填寫了陳老師的地址和電話。
附言中他寫道:“請以您的名義送給小輝。感謝您照顧他們母子。聖誕快樂。”
點擊“確認”時,他感到一種奇特的平靜。這不是放棄,而是以一種新的方式繼續愛他們。
窗外,平安夜的鐘聲響起。李誌遠獨自坐在黑暗中,讓星光透過窗簾縫隙灑落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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