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踝的傷稍微好轉,但林曉悠心裡的驚濤駭浪卻絲毫沒有平息的跡象。傅景淵那句“以後叫我景淵”像一道魔咒,日夜在她腦海裡盤旋,帶來無休止的恐慌和揣測。
即使在家休養,她也不敢真正放鬆。她主動聯係同事,分擔一些力所能及的遠程工作,試圖用忙碌麻痹自己,也試圖向傅景淵證明——她是有用的員工,值得那份“特殊關照”僅僅停留在工作層麵,除此之外,她彆無他想。
然而,她的鴕鳥政策並沒能持續多久。
複崗後的第一天,她拄著拐杖,小心翼翼、幾乎是屏著呼吸踏入辦公室,準備迎接各種目光的洗禮和可能的新一輪流言蜚語。
然而,預想中的探究和議論並沒有出現。相反,同事們看她的眼神雖然依舊複雜,卻多了幾分明顯的忌憚和……恭敬?甚至有人主動上前幫她拿東西,語氣客氣得讓她渾身不自在。
這種詭異的氛圍,直到陳默再次出現在市場部,才得到了解答。
陳默並非來找她,而是徑直走向總監辦公室,但他的話,卻清晰地傳到了開放辦公區每一個豎起耳朵的人耳中。
“傅總吩咐,林曉悠助理腳傷剛愈,不宜久站和過多走動。請總監合理安排她的工作,儘量以案頭事務為主。另外,”陳默的語氣平淡無波,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度,“傅總強調,公司倡導團結互助,但不希望看到任何影響工作效率的無端猜測和議論。”
一番話,看似是普通的關心員工和肅清紀律,但背後的潛台詞,所有人都聽得明明白白——林曉悠是傅總明著要護著的人,誰再敢亂傳閒話或給她使絆子,就是跟傅總過不去。
辦公室的空氣瞬間凝結。所有人都噤若寒蟬,之前那些暗地裡的打量和竊竊私語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林曉悠坐在工位上,低著頭,臉頰滾燙,手心卻一片冰涼。她並沒有感到被保護的安心,反而有一種被架上火堆炙烤的恐慌感!他越是這樣,越是把她推到風口浪尖,越是讓她無法擺脫那種令人窒息的聯係!
一整天,她都如坐針氈。
下班時間一到,她幾乎是第一個拄著拐杖逃離辦公室的人。她需要新鮮空氣,需要遠離所有與傅景淵有關的一切!
她艱難地走到公司附近的一個小公園,找了個僻靜的長椅坐下,看著夕陽發呆,試圖讓混亂的大腦冷靜下來。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
一輛黑色的、線條流暢而低調的豪車,無聲地滑到她附近的路邊停下。
車門打開,一個她此刻最恐懼見到的高大身影,走了下來。
傅景淵。
他似乎是剛結束一個會議,身上還穿著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裝,外麵搭著大衣,與這黃昏下的小公園顯得格格不入。他的目光精準地鎖定在她身上,然後邁步朝她走來。
林曉悠的心臟瞬間驟停!她下意識地想抓起拐杖逃跑,但身體卻像被釘在了長椅上,動彈不得!他怎麼會來這裡?!他怎麼會找到她?!
傅景淵走到她麵前,停下腳步。夕陽的餘暉在他身上鍍上一層金邊,卻柔和不了他冷峻的輪廓和周身那股強大的氣場。
他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她,目光深沉難辨,仿佛在醞釀著什麼。
林曉悠嚇得魂飛魄散,大腦一片空白,連最基本的問候都忘了,隻是驚恐地、呆呆地看著他。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
終於,傅景淵開口了。他的聲音低沉,卻異常清晰,沒有任何鋪墊,沒有任何迂回,如同出膛的子彈,精準地、直接地命中目標——
“林曉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