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第二次的點頭,仿佛用儘了林曉悠一生的勇氣。點下去之後,她立刻就像隻被嚇壞的蝸牛,猛地縮回了殼裡,低下頭,再也不敢看傅景淵的眼睛,臉頰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心臟在胸腔裡瘋狂地擂鼓,幾乎要撞裂肋骨。
她答應了……她竟然真的答應了……允許傅景淵……追求她?
這個認知讓她頭暈目眩,仿佛腳下不是堅實的地板,而是萬丈深淵的邊緣。恐懼依舊如影隨形,但奇異地,在那滅頂的恐慌之下,似乎又滲入了一絲極其微弱的、陌生的、帶著點破罐破摔般的解脫感——至少,不用再日夜提心吊膽地躲避和猜測了。
傅景淵看著她那副恨不得把自己埋起來的鴕鳥模樣,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他知道不能逼得太緊,今天的“戰果”已經遠超預期。
他不再試圖靠近或觸碰她,而是後退了一步,重新拉開了恰到好處的社交距離,聲音也恢複了平日裡的沉穩,隻是那沉穩中,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溫和:
“很好。”
簡單的兩個字,卻像蓋棺定論,為兩人之間那種混沌不明、充滿恐懼與試探的關係,定下了一個全新的調子。
“腳傷還沒好,不要久站。先回去工作吧。”他語氣自然,仿佛剛才那段石破天驚的對話從未發生過,又仿佛一切都已塵埃落定,無需再多言。
林曉悠如蒙大赦,卻又感到一種極度的不真實感。她就這麼……可以走了?
她慌亂地點點頭,拄著拐杖,幾乎是同手同腳地、極其僵硬地挪出了總裁辦公室。
門在她身後關上,隔絕了那個男人強大得令人窒息的氣場。
走廊裡安靜無聲。林曉悠背靠著冰冷的牆壁,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感覺自己剛剛從外太空缺氧環境重返地球。
直到回到市場部,坐回自己的工位,她依舊神情恍惚,心跳久久無法平複。周圍的同事投來各種探究的目光,她也渾然不覺。
一下午,她都處於這種魂不守舍的狀態。工作效率為零,大腦反複播放著辦公室裡發生的一切——他握緊的手,他低沉的聲音,他溫柔的請求,還有自己那鬼使神差的兩個點頭……
下班時間到了。同事們陸續離開。林曉悠還呆呆地坐在位置上,不知道該如何麵對接下來的一切。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是一條新信息。
她的心猛地一跳,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她顫抖著手拿起手機,點開。
發信人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但信息的內容卻讓她瞬間屏住了呼吸:
【地下車庫,b區,黑色慕尚。下來。】
沒有署名,但那命令式的、不容置疑的語氣,除了傅景淵,不會有第二個人!
他……他在車庫等她?!他要乾什麼?
剛剛平複一些的心跳再次失控狂跳起來!恐慌瞬間攫住了她!她下意識地想找借口拒絕,想逃跑!
但手指懸在屏幕上方,卻遲遲無法按下拒絕的回複。
她想起了自己那兩次點頭。想起了他說的“點頭了,就是答應了”。
逃得了一時,逃得了一世嗎?
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邁出了這一步,除了硬著頭皮走下去,似乎也沒有回頭路了。
她深吸一口氣,像是奔赴刑場一樣,艱難地拄著拐杖,走向電梯。
地下車庫b區,安靜得可怕。一輛線條流暢、低調卻難掩奢華的黑色賓利慕尚靜靜地停在那裡,像一頭蟄伏的猛獸。
林曉悠磨蹭著走過去,後座的車窗緩緩降下,露出了傅景淵那張冷峻的側臉。
“上車。”他言簡意賅,目光掃過她,帶著一種自然的、不容拒絕的意味。
林曉悠猶豫了一下,還是拉開車門,小心翼翼地坐了進去。車內空間寬敞,彌漫著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清冽氣息,讓她無比緊張,身體緊緊貼著車門,儘可能拉開距離。
傅景淵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對前方的司機吩咐道:“開車。”
車子平穩地駛出車庫,彙入傍晚的車流。
車廂內一片寂靜,氣氛尷尬得令人窒息。林曉悠低著頭,手指緊張地絞著衣角,根本不敢看旁邊的人。
“吃飯了嗎?”傅景淵忽然開口,打破了沉默。他的語氣很自然,像是在進行日常的問候。
林曉悠嚇了一跳,連忙搖頭:“還……還沒有。”
“嗯。”傅景淵應了一聲,拿出手機,似乎發了條信息,然後對司機報了一個餐廳的名字。那是一家以環境私密和高昂價格著稱的高級餐廳。
林曉悠心裡一緊,下意識地就想拒絕:“傅總!不……不用了!我……我回家隨便吃點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