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度過的那個周末,像一場溫暖而朦朧的夢,將許多尖銳的棱角悄然包裹。林曉悠的心防在那種近乎“普通”的陪伴中,不知不覺又軟化了許多。然而,現實的考驗總是不期而至。
或許是因為周末騎馬時吹了風,又或許是連日來的情緒起伏耗儘了心力,周一早上醒來,林曉悠隻覺得頭重腳輕,喉嚨乾痛,渾身骨頭縫裡都透著酸軟無力。她強撐著測了體溫——38.5度。
發燒了。
她第一反應是請假。掙紮著摸到手機,給總監發了條請假信息,然後又下意識地點開了和傅景淵的對話框。猶豫了片刻,她還是發了一條過去:【傅總,我有點發燒,今天請假在家休息。】
發完,她便昏昏沉沉地重新倒回床上,將自己裹進被子裡,意識很快又變得模糊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她似乎聽到門鈴在響,一聲接一聲,急促而執著。
她掙紮著爬起來,腦袋像灌了鉛一樣沉,踉蹌著走到門口,透過貓眼一看,整個人瞬間清醒了大半——門外站著的,竟然是傅景淵?!他怎麼會來這裡?!
她慌忙打開門,甚至忘了自己還穿著睡衣、頭發淩亂、一副病懨懨的狼狽樣子。
傅景淵站在門口,眉頭緊鎖,手裡還提著一個看起來像是藥店的袋子。他的目光在她潮紅得不正常的臉頰和虛弱的神態上迅速掃過,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怎麼病成這樣?”他一步跨進門,順手關上門,語氣帶著明顯的不悅,但那不悅之下,似乎藏著更深的擔憂。
“我……我就是有點發燒……”林曉悠被他強大的氣場和突然的出現嚇得往後縮了縮,聲音沙啞虛弱,“您……您怎麼來了?”
“電話打不通。”傅景淵言簡意賅,目光掃過她放在桌上因為沒電而自動關機的手機,然後將手裡的袋子放在桌上,“量過體溫了?多少度?”
“38度5……”林曉悠老實地回答,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傅景淵的眉頭擰得更緊,臉色更沉了。他沒再多說,直接從那袋子裡拿出新買的電子體溫計,不由分說地示意她:“再量一次。”
然後,他又拿出各種退燒藥、感冒藥、消炎藥,甚至還有退熱貼和喉糖,琳琅滿目地鋪了一桌子。他拿起說明書,極其快速地瀏覽著,側臉線條緊繃,神情專注得像是在處理一份價值億萬的合同。
林曉悠呆呆地看著他這一係列雷厲風行卻又細致入微的動作,心裡湧起一股巨大的、難以言喻的暖流,衝得她鼻子發酸。她從未想過,像他這樣的人物,會因為她一條簡單的請假信息,就親自跑來,還……買了這麼多藥。
體溫計發出提示音。38度7,溫度還升高了。
傅景淵的臉色已經黑得能滴出水來。他按照說明書配好藥,又去廚房倒了杯溫水,遞到她麵前,命令道:“吃藥。”
他的語氣依舊強硬,動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細心,甚至試了試水溫是否太燙。
林曉悠乖乖地把藥吃了下去。
“回去躺著。”傅景淵接過空杯子,繼續下達指令。
林曉悠被他這強勢的“照顧”弄得不知所措,隻能暈乎乎地照做,重新躺回床上。
她以為他放下藥就會離開,畢竟他日理萬機。然而,傅景淵卻並沒有走。他拉過一把椅子,就坐在她的床邊,拿出手機開始處理郵件,一副打算常駐的架勢。
“傅總……您……您不用在這裡陪我的……我睡一覺就好了……”林曉悠受寵若驚,又覺得無比惶恐,掙紮著想坐起來。
“彆動。”傅景淵頭也沒抬,手指飛快地在屏幕上敲擊,聲音不容置疑,“閉上眼睛,休息。”
他的存在感太強,即使隻是安靜地坐在那裡處理工作,也讓林曉悠根本無法安心入睡。她能聞到他身上清冽的氣息,能聽到他偶爾翻動頁麵的細微聲響,能感覺到他目光偶爾落在自己身上的審視。
這種被嚴密“監控”著的感覺,讓她緊張,卻又……莫名地安心。
藥效漸漸上來,她終於抵不住困意,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時冷時熱,噩夢連連。恍惚中,她感覺到有一隻微涼的手時不時地探上她的額頭,測試溫度;感覺到有人動作略顯笨拙地幫她掖好被角;甚至在一次她因為噩夢而驚悸時,那隻手似乎停頓了一下,然後極其輕柔地、拍了拍她的背,像安撫一個受驚的孩子。
那觸碰短暫而克製,卻帶著一種奇異的、令人安心的力量。
等她再次醒來時,窗外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臥室裡隻開了一盞昏暗的壁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