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我照常上山采貨，下山賣貨，上學讀書。可不知咋的，身邊的事兒悄悄起了變化。
最明顯的是在學校。以前我獨來獨往，像山裡的野貓，沒人搭理。現在不一樣了。下課鈴一響，幾個女同學會主動湊過來。
“平萍，跳皮筋不？三缺一！”
“來踢毽子呀，我帶了新毽子，雞毛的！”
我剛開始還有點彆扭，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跳皮筋時老是絆到，踢毽子也接不住。但她們不笑話我，反而耐心教。
“平萍，腳要這樣勾！”
“對，就這樣，再高點！”
慢慢地，我也能連著跳好幾下了，毽子也能踢個七八個不落地。玩得熱了，出汗了，有個叫小芳的同學會湊過來聞聞：“平萍，你身上真香！是雪花膏味兒不？”
我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她就羨慕地說：“真好聞！我媽才讓我用蛤蜊油，沒你這個香！”
還有我的老鐵同桌小燕燕。有天上課，她突然湊過來，小聲說：“平萍，我咋覺得你越來越好看了呢？”
我心裡一跳，臉有點熱：“瞎說啥呢……”
“真的！”小燕燕認真地看著我，“皮膚好像變白了點兒，眼睛水汪汪的，又大，還是雙眼皮！以前咋沒發現你這麼好看呢？”
我低下頭，假裝看書，心裡卻像揣了隻小兔子，撲通撲通跳。
更讓我意外的是心萍、慧萍和小麗那幫姑侄。，小麗大聲叫起來“平萍”你頭發簡短了？皮膚也變白了，越來越好看了耶，心萍跑過來問我，最近是不是過得好，一看就不一樣了，身上沒有味道了，她們圍住我，七嘴八舌的：
“平萍，你最近用的啥擦臉？皮膚亮堂了不少！”
“是啊是啊，眼睛也顯得特有神！”
“你這短發也挺精神，利利索索的！”
我被她們誇得暈乎乎的，隻會傻笑。心裡卻納悶：我真有這麼大變化嗎？
晚上回到山洞，我迫不及待地拿出小鏡子，仔仔細細地照。煤油燈的光線昏黃，但也能看清個大概。
臉好像確實沒那麼黑了？以前是曬得黝黑，現在好像透出點黃白？眼睛……我湊近鏡子，眨眨眼。還真是雙眼皮，眼睛挺大，眼珠子黑亮黑亮的。以前咋沒注意過？
我忽然想起，好像是有段時間沒照過鏡子了。不是不想照，是以前水裡那個影子太邋遢，看不下去。現在嘛……我左照照，右照照，抿嘴笑笑，呲牙笑笑。嘿，是有點不一樣了！
變化是咋來的？我琢磨著。可能是天天洗臉抹雪花膏？可能是用飄柔洗頭，頭發不乾枯了，襯得臉也亮堂？也可能是吃得比以前好了？肉乾管夠，偶爾還能買個肉包子解饞？
最重要的是心情吧？以前整天愁眉苦臉，擔心挨打受罵，擔心餓肚子。現在呢，自己當家做主，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心裡敞亮！人說“相由心生”，可能真有道理。
對著鏡子，我忽然有點明白那些姑娘為啥愛打扮了。把自己收拾得乾乾淨淨、漂漂亮亮的，不光彆人看著舒服，自己心裡也美氣！
第二天上學前，我特意多抹了點雪花膏，把短發梳得整整齊齊。走在山路上，腳步輕快，嘴裡哼著不成調的歌。
到了學校，冉老師看見我，笑眯眯地說：“平萍最近精神頭很足啊！好事！學生就要有朝氣！”
連最嚴厲的數學老師，看我作業寫得工整，都破天荒地誇了句：“字有進步，保持住！”
我心裡那個美啊！原來好好收拾自己，不光能變好看，還能讓大家都對你和氣！
現在我去賣山貨，修路隊的工人也更愛買我的東西了。老工人常說：“小山貨越來越利索了！貨也收拾得乾淨，看著就放心！”
賣完了貨，我還會在雜貨攤前多逛會兒。不光看發卡、頭繩，還開始留意那些擦臉的瓶瓶罐罐。雖然現在買不起，但看看也長見識。老板娘看我感興趣，還會熱情介紹：“這是新到的潤膚霜，比雪花膏更滋潤！小姑娘家用正好！”
我暗暗記下價錢，心裡盤算：等再多攢點錢，也買瓶試試！
晚上躺在乾草鋪上，我常常摸著變滑溜的臉蛋，想著白天大家的誇獎，偷偷笑出聲。牛日的日子，你沒想到吧？我唐平萍不光能活下去，還能活得越來越好，越來越像樣！
山風吹進洞來，帶著野花的香味。我深吸一口氣，心裡滿滿的。鏡子裡的那個姑娘，不再是從前那個灰頭土臉、人人嫌棄的野丫頭了。她乾淨，她精神，她眼裡有光！
這就是我，唐平萍！靠自己的雙手，一點一點變好的唐平萍！以後，我還要變得更像樣！更漂亮！更出息！
帶著這個念頭，我甜甜地睡著了。夢裡，我穿著新衣服，紮著新頭繩，臉上香噴噴的，在教室裡大聲讀書，聲音響亮，笑容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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