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生聞言掃了他一眼，眼神之中甚至帶上了些許詫異。
“當然了。我不是曾說過麼，我與蕭毅乃是摯友，他想要這天下，我如何不幫？更何況蕭毅可是天生的帝王，他建立王朝對當時的天下百姓亦是好事，我何樂而不為呢？”
其實還有些話他並沒說出口。
人總要做些什麼，方才不枉活了一世。
他既然已經有了這等機緣，得以擁有如此漫長的一生，可供修習的時間亦是旁人所無法比擬的充裕，從一開始就站在了尋常人所無法企及的高度；
那不順應內心作出一番功業來，在史書之上和旁人的口耳相傳之中鐫刻下大名，豈不是太虧了麼？
【[我本該命途齊天仙神不入眼唯有破開了天莫笑我瘋癲]
“要說敵人有多強，也——不算強。因為，最強的人是我，我，才是天下第一！”
伴隨著這堪稱狂妄，可是從李長生口中說出卻莫名貼切的言語在空間中炸響，光幕之上也顯現出了更多圖像。
白衣男人站在百米開外，麵對著披堅執銳、嚴陣以待的士兵隻是輕輕抬手一推，空中便顯出一隻泛著金色光芒的大掌來，亦隨著他的動作向前推去，叫嘗試抵擋的那些人擊得東倒西歪。
他們所熟悉的這個年歲的李長生就這麼站在一條寬廣的河麵之上，揚起手中那柄劍時濤濤河水亦隨之湧動。
“大河之水天上來！”
李長生立於幾丈高的河水前，風將他的衣襟吹拂而起，恍然間仿若是天上仙人降臨凡間。】
“這招好帥啊！”百裡東君都快要變成星星眼了，目不轉睛盯著光幕的同時一雙手分彆拽著身側兩人的衣袖扯個不停，搞得葉鼎之和司空長風對視一眼，四目相接之際眼中儘是哭笑不得。
葉鼎之故作嫌棄地扒開他的手，動作卻異常溫柔：“既然這麼喜歡，到時拜師之後讓你師父教給你不就好了？你若是真學成了，將來你我二人還能比試一番呢。”
坐在後麵的雷夢殺耳力不差，聽聞兩人對話後吹了聲口哨：
“加油啊小師弟，師兄我可是很看好你的！畢竟視頻上的師父連透露自己秘密的時候身邊都帶著你，可見對你可是喜愛極了，師弟可彆放過他，要將師父的庫存榨乾才好呢！”
洛軒聽見這話忍不住笑，扭過頭去看著雷夢殺道：“我說你不會吃醋了吧？”
“怎麼可能啊！真是的，你腦子裡究竟在想些什麼？”雷夢殺怪叫著伸手要去敲洛軒的頭，卻被他敏捷地躲開了，口中嫌棄道：“可彆把我的冠帶碰歪了。”
“是是是，”雷夢殺嘴裡應著，忍不住又吐槽道：“你和柳月真是一個賽似一個的講究！”
【[我困在命運指尖生死誰可免借我千錘百煉教這日月且隨我換新天]
仍然是熟悉的地貌，可城池的樓閣規製卻與如今的天啟截然不同。
皇城腳下有位白發蒼蒼的耄耋老人正手持利劍與身周一眾人搏鬥，明明身處旋渦之中也仍舊不落於下風。
李長生就是在此時忽然出現在半空的。
他一刻也不曾猶豫，徑直落在地上揮劍朝眾人擊去，動作熟練到仿佛曾經這般做過無數次。
而那個老人轉向他之際眼中閃過一絲什麼，用老邁的嗓音喚他“阿虎”。
畫麵一轉，那時的李長生坐在城樓下撫琴，頂上正有一位女子伴著音樂翩翩起舞。
她儼然已經不再年輕，可舞姿卻仍舊動人，老人一雙眼直係在她身上，手中握劍，就這麼自上而下地在城牆之上題了一首詩。
這一幕和諧的畫麵忽地劇烈晃動起來，隨即，仿若水麵之上泛起的漣漪逐漸平靜，重新顯出的場景正是一個月夜。
李長生醉眼朦朧地握著還餘下些殘酒的酒碗支撐起身子，恍惚間卻見湖畔隻餘下他孤身一人，而月光照耀下的湖麵上，泛起的波瀾正緩慢平複，就好似適才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一般。】
“這是……”謝宣心中微動，想起李長生還叫做“姬虎變”之時這個視頻播放出的那一幕，不由得就這麼脫口而出：“莫非他就是李玄？”
他原本沒有期望能夠被人回答，卻不想李長生看了他一眼後，神色如常地點頭道：
“沒錯，他就是我的那個摯友，時人稱‘詩劍仙’。你們剛才也瞧見他用劍在牆上題詩了吧？對他而言是常有的事。那個年代，如今的天啟還叫做長安城呢。”
“詩劍仙之名，我等確實曾聽說過，了解的也不過他所創‘詩劍決’這些罷了。”雷夢殺說著，不自覺地瞥了李長生一眼：
“可就連他生前音容笑貌，師父如今也仍舊記憶猶新。原本我還覺得活得長是件不錯的事，可是現在想來，擁有這般漫長的歲月中所有的記憶，師父的腦子真的不會被撐破麼？”
李長生本還疑惑他究竟想要說什麼，如今一聽這話不由得失笑道：“真是貧嘴，為師腦子就是好使，不行麼？”
雷夢殺這麼一插科打諢，倒叫空間裡本來有些沉重的氛圍給打破了。
雖然這視頻並未曾真正播放出來，可是明眼人都能夠看得出李玄怕是自己投水而死，就在他們老友久違重逢的時刻。
此前並非所有人都想到了這點，但經此一次眾人心中有都有了計較——
目睹無數自己在意之人接連故去，而自己又以遲早會迎來又一次彆離的心情繼續結識新的同伴，重複著這一過程的李長生，心中又在想些什麼呢？
【[手持日月星辰世間無我這般人浩然正氣永長存我不服仙也不服神]
伴隨這一長串念白，同時響起的還有許多個聲音。
李長生、南宮春水、李先生和師父，這由許多個人喚出的許多個名字，儘皆落在一人身上。
白衣白發，腦後插著根白玉簪，李長生不過是往那裡一站，便是人群之中最為靚麗的風景。
明明身處威嚴整肅的皇庭之中，卻仍然仿若閒庭信步。
路遇一頂四人抬著的小轎之際，李長生不過微微偏頭，唇角一勾，那身處半步神遊境的大監便身體一僵口吐鮮血，儼然是輸在了這場隔空比試之中。
隨即迎麵走來的國師也不過隻撐過了三言兩語，便在李長生輕鬆一揮手下倒飛出去很遠，撞在一旁的牆角上連聲呻吟起來。
這便是，天下第一的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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