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方向的灰紅光柱持續了整整一夜。
我和蕭雲站在臨淵鎮最高的鐘樓上,望著百裡外那通天徹地的光柱。即使隔著這麼遠,混沌之眼的分裂體仍在微微震顫,像是與遠方某物共鳴。
看那裡。蕭雲獸瞳收縮,指向光柱底部。
一道陰影正沿著光柱緩緩上升。隨著高度增加,那東西逐漸展開蓮瓣般的肢體——是朵直徑超過百丈的巨型灰蓮!它懸浮在雲端,花心處隱約可見橢圓形的繭。
七蓮祭的成果。我握緊混沌之眼,掌心傳來刺痛,皇帝把自己變成了什麼?
蕭雲突然按住太陽穴,灰釘在胸口發出幽光:天罰真靈在示警...那不是皇帝...至少不完全是...
晨光初現時,鎮外傳來整齊的步伐聲。我們伏在屋簷看去,隻見七蓮將列隊穿過晨霧,竟對近在咫尺的臨淵鎮視而不見,徑直朝皇陵方向行軍。
更詭異的是他們的狀態:怒蓮將胸口的紅蓮已經凋謝大半,粉蓮將的麵紗沾滿鮮血,其餘幾位也都步履蹣跚,仿佛剛經曆惡戰。
他們在撤離?我眯起眼,為什麼?
蕭雲突然拽著我跳下鐘樓。剛落腳,地麵就傳來劇烈震動!遠處皇陵上空那朵巨蓮突然閉合,將光柱生生掐斷。緊接著,震耳欲聾的碎裂聲響徹雲霄——蓮繭破了。
即使隔著百裡,那聲音仍像尖錐般刺入耳膜。我痛苦地蹲下,銀紋自動覆蓋雙耳緩衝聲波。蕭雲更慘,七根灰釘同時迸發灰光,疼得他單膝跪地,獸化的右手在地上抓出五道深溝。
來了...他嘶啞道。
天地間突然靜默一瞬。
緊接著,衝擊波以皇陵為中心橫掃四野!所過之處樹木倒伏,土石翻卷。臨淵鎮的房屋像積木般接連倒塌,煙塵遮天蔽日。
混沌之眼突然從我懷中飛出,懸在半空投射出實時影像:
皇陵廢墟上站著個修長人影。他穿著殘破的龍袍,麵容確實是皇帝,但皮膚下流淌著灰光,每走一步都在地麵留下結晶化的腳印。最駭人的是他的胸腔——半透明的皮膚下,兩顆心臟在同時跳動:一顆血紅,一顆灰晶。
朕...很滿意...皇帝開口,聲音帶著詭異的雙重混音,這個...新身體...
影像突然模糊,像是受到乾擾。皇帝猛地轉頭,目光穿透百裡距離,直接到了我們!
寧愛卿...他微笑時嘴角裂到耳根,露出水晶般的牙齒,朕的...將軍們...會好好...招待你...
混沌之眼突然暗淡墜落。我接住它時,水晶表麵已經布滿裂紋。
蕭雲拽起我,他感知到我們了!
我們剛衝出鎮子,身後就傳來建築物崩塌的巨響。回頭望去,臨淵鎮中央升起一朵微型灰蓮,七片花瓣上各站著一位蓮將——他們根本不是撤離,而是在布陣!
分頭走!蕭雲推了我一把,老地方彙合!
他獸化的身軀猛然膨脹,主動迎向追兵。我想阻攔,銀紋卻突然發燙,在腳下形成箭頭指向西方——混沌之眼在指引方向。
咬咬牙,我轉身衝進樹林。銀紋自動優化著我的步伐,每一步都精準踩在最穩固的落點。耳邊風聲呼嘯,卻蓋不過胸腔裡如雷的心跳。
穿過密林,眼前豁然開朗——是片星形湖泊!湖水清澈見底,能直接看到湖底沉沒的星紋宗遺跡。岸邊石碑上刻著星墜湖三字,正是沐清影臨終提到的地點。
第三個月汐...我喃喃自語,在哪裡?
湖水突然翻湧,一具人體被浪花推上岸邊。青衣殘破,長發散亂——是沐清影!她胸口有個可怖的貫穿傷,邊緣已經結晶化,卻奇跡般地還有微弱呼吸。
沐師父!我衝過去扶起她。
沐清影突然睜眼,右瞳竟變成了星紋宗特有的六芒星形狀!她冰涼的手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
第三...在湖底...她咳出灰色血塊,鑰匙...是...你的...
話未說完,她脖頸處突然浮現銀蓮紋路,與我的一模一樣!緊接著她再度昏迷,但呼吸平穩了許多,仿佛某種力量在維持著生機。
湖麵突然炸開,七條灰晶觸手破水而出!我抱著沐清影急退,銀紋自動形成護盾。觸手砸在護盾上,震得我雙臂發麻。
師姐!
蕭雲的聲音從林間傳來。他渾身是血,右臂獸化程度加劇,但胸口灰釘被某種銀灰色能量包裹著——那是我們在幻境中創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