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時,天空正在流血。
準確地說,是那個巨大的灰斑邊緣滲出淡金色液體,像傷口結痂又被撕裂。液體滴落過程中蒸發成霧,給整個天罰塔籠罩上詭異的光暈。
醒了?蕭雲的聲音從身旁傳來。
我轉頭,看到他靠坐在斷牆邊,胸口衣襟敞開,蓮苞位置現在是個發光的三角印記——三顆心臟以能量形態共存。比起昏迷前,他的氣色好了很多,隻是眼中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我們...成功了?我試著活動四肢,每塊肌肉都在抗議。
蕭雲遞來水囊:算一半吧。他指向遠處,皇帝被封印,七蓮將失去行動能力,但...
順著他的手指,我看到倒懸之城正在崩塌,大塊灰晶墜落卻在下落過程中化為光點。更遠處,皇陵方向的光柱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十二道衝天的灰金光束。
那是...
星墜湖。蕭雲神色凝重,你昏迷的三天裡,湖底升起了十二根石柱。
我強撐著坐起,這才發現我們身處天罰塔中層平台。塔頂已經消失不見,像是被什麼巨物生生啃掉一塊。四周散落著七蓮將的結晶殘軀,每個胸口都延伸出能量細線,連接著中央的灰晶雕像——皇帝最後的形態。
星河鏡就放在我手邊,鏡麵多了幾道裂痕,但整體完好。當我觸碰它時,鏡中浮現的不是倒影,而是星墜湖的景象——十二根石柱圍成圓形,每根上麵刻滿陌生文字。柱群中央站著守碑人,他正仰頭觀察天空的灰斑,表情前所未有的嚴峻。
守碑人前輩還活著!我鬆了口氣。
蕭雲點頭:是他把我們轉移到這裡的。他頓了頓,塔頂...不太安全。
他欲言又止的樣子讓我心生疑慮。正要追問,星河鏡突然發燙,守碑人的影像轉向我們,嘴唇開合仿佛在說什麼。鏡麵隨即浮現文字:
速來星墜湖,天裂加速了。
我和蕭雲對視一眼,同時起身。雖然渾身疼痛,但銀紋和三心平衡帶來的恢複力已經發揮作用。蕭雲的狀態更好些,他甚至能短暫激發月華之心的能量形成光翼,幫助我們快速下塔。
天罰塔周圍的景象觸目驚心——建築群大麵積結晶化,街道上到處是凝固的。他們保持著最後的動作,臉上帶著詭異的平靜。偶爾有幾個還能動的,也都茫然徘徊,似乎失去了意識。
混沌能量回湧造成的。蕭雲解釋,守碑人說這種情況可能會持續數月。
穿過荒廢的皇城街道時,我注意到蕭雲時不時按一下胸口三角印記。每次觸碰,都有微弱的銀光流轉。
月華之心有問題?我忍不住問。
他搖頭:正好相反...它在成長。見我不解,他補充道:就像真正的器官一樣,在適應我的身體。
正說著,他忽然踉蹌一步,眼前閃過畫麵——月汐和太虛聖女並肩站在星紋碑前,兩人麵容有七分相似,額頭上都有銀色蓮印!
怎麼了?我扶住他。
蕭雲甩甩頭:又是那些記憶碎片...月汐和太虛聖女可能是姐妹。
這個信息讓我心頭一震。如果屬實,那麼白璃就是月汐的女兒,太虛聖女的侄女...而與我存在某種血緣聯係?
沒時間深想,我們已經來到星墜湖畔。眼前的景象令人窒息——
十二根石柱每根都有十人合抱粗,表麵刻滿流動的文字。這些文字並非靜止,而是像活物般不斷重組,時而形成星圖,時而變成生物形態。柱群中央的湖水完全靜止,像一大塊水晶,倒映著天空中那個越來越大的灰斑。
守碑人站在湖邊,星圖雙眼旋轉得幾乎形成光渦。聽到腳步聲,他頭也不回地說:比預計的晚了三刻鐘。
前輩,我急切地問,到底發生了什麼?
守碑人終於轉身,我驚駭地發現他的左眼星圖已經潰散,隻剩下空洞的黑暗:你們打破了平衡。他指向天空,世界之膜原本靠混沌能量維持破損處的穩定,現在...
他揮袖打出一道星芒,灰斑處的景象被放大——裂縫邊緣,隱約有某種半透明的觸須狀物質在試探性觸碰我們的世界!
那是什麼東西?蕭雲獸瞳驟縮。
觀察者的探須。守碑人語氣沉重,高位存在的一種形態。
我和蕭雲同時倒吸冷氣。守碑人繼續解釋,初代太虛族長自願接受混沌汙染,實則是為了掩蓋世界之膜的破損,阻止觀察者入侵。玄霄當年誤解了這點,導致淨化計劃延誤千年。
現在,缺口正在擴大。守碑人指向石柱,這些是太虛族留下的預警係統,上麵的文字顯示,距離大災變還有...九天。
九天?!我失聲驚呼。
守碑人點頭:九天後的月蝕之夜,世界之膜將迎來最脆弱時刻。他頓了頓,而皇帝,或者說他體內的觀察者烙印,正是算準了這個時機。
蕭雲突然按住胸口,月華之心劇烈閃爍:等等...如果皇帝是觀察者選中的容器,那七蓮將...
都帶著觀察者的基因片段。守碑人證實了他的猜測,特彆是白璃體內的月華種子,原本是作為備用容器培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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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真相讓我作嘔。太虛聖女當年將血脈一分為二,或許就是為了防止觀察者得逞?而白璃至死都不知道,自己的犧牲反而破壞了觀察者的計劃...
有辦法修複世界之膜嗎?我看向石柱,太虛族既然留下預警,應該也有解決方案吧?
守碑人示意我們靠近中央石柱。這根柱子比其他更粗,表麵文字組成個環形圖案:三朵蓮花圍繞著一個模糊的人形。
三蓮歸一,太虛重生。守碑人解讀道,需要混沌之女、天罰血脈與太虛傳承者三位一體,在世界之膜破損處完成終極儀式。
蕭雲皺眉:天罰血脈和太虛傳承者不是已經...
你們忘了玄霄。守碑人語出驚人,他體內流淌著最純淨的天罰血脈。
我心頭一震:但玄霄殘魂已經回歸倒懸之城了!
而倒懸之城正在崩塌。守碑人看向遠方,時間不多了。
就在我們討論時,湖麵突然泛起漣漪。靜止的水麵破碎,升起個灰晶平台——上麵躺著個人影!
白璃?蕭雲難以置信地向前一步。
人影確實是白璃,但狀態奇特——身體半透明,由月華能量構成,胸口嵌著那枚銀蓮玉佩。她雙目緊閉,似乎處於休眠狀態。
守碑人露出罕見的驚訝:月華化身...沒想到真的存在。
他解釋,這是月汐一脈的最高秘術,將畢生修為凝聚成可獨立存在的能量體。眼前的並非複活,而是她臨死前釋放的全部月華之力的具現化。
她能維持多久?我問。
守碑人檢查後搖頭:不確定。可能是幾天,也可能是幾年,取決於能量消耗。
正說著,白璃突然睜開眼睛!那雙眸子完全由銀光構成,視線直接鎖定蕭雲:第三階段...開始了...
她的聲音帶著奇怪的回音,像是多人同時說話。沒等我們反應,她突然抬手點在蕭雲胸口。月華之心光芒大盛,投射出立體影像——
月汐與太虛聖女站在星紋碑前,中間懸浮著個嬰兒。聖女將某種發光物質植入嬰兒胸口,而月汐則在嬰兒額頭點下銀蓮印記...嬰兒的麵容,赫然是白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