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岐山地脈
暴雨如注,豆大的雨點砸在越野車的擋風玻璃上,雨刮器瘋狂擺動卻依舊難以驅散視線中的水霧。趙明城的手掌貼在車窗上,冰涼的玻璃表麵,雨水竟詭異地自動排列成細密的青銅神經網絡紋路,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操控著這一切。車載gps屏幕早已布滿雪花狀的噪點,失去了導航功能,但他手中的灰色指骨卻如同活物般震顫,發出微弱的藍光,指引著車輛駛向岐山深處。
“還有三公裡。”蘇嵐握緊方向盤,目光緊盯著手中從故宮觀測井拓印而來的古老地圖。她的右手已經完全被結晶覆蓋,銀藍色的光液在皮膚下緩緩流動,如同一條被困在水晶牢籠中的星河。隨著車輛顛簸,結晶表麵偶爾折射出細碎的光芒,在昏暗的車廂內劃出一道道詭異的光痕。
當越野車駛入一片荒草叢生的山穀,地麵突然發出沉悶的轟鳴。趙明城和蘇嵐還來不及反應,車身下方的土地便如流沙般塌陷,露出一個直徑達七米的垂直通道。通道內壁光滑得不可思議,材質既不像金屬的冷硬,也不像岩石的粗糙,而是一種散發著溫潤光澤的生物礦化青銅。無數β形光斑在壁麵明滅閃爍,如同某種神秘生命體的呼吸節奏。
就在這時,一道小小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坑洞邊緣。陳星宇穿著被雨水浸透的幼兒園校服,頭發緊貼在額頭上,眼神卻異常平靜而深邃。他無名指上的胎記與通道內壁的光斑同步閃爍,仿佛彼此呼應。“歡迎回家。”男孩的聲音中竟混雜著兩種聲線,一個是他稚嫩的童音,另一個則是來自三千年前的古老回音,在暴雨中回蕩,讓趙明城和蘇嵐不寒而栗。
2.活體星圖
沿著通道下降76米後,趙明城等人踏入了一個充滿幽藍光芒的空間。實驗室中央,七具晶瑩剔透的水晶棺懸浮在空中,內部漂浮著尚未成型的胎兒標本。這些胎兒的顱骨被精準剖開,露出的大腦表麵布滿了細密的微型星圖,每一條紋路都閃爍著微弱的銀光,仿佛將浩瀚星空濃縮在了這小小的腦組織中。
趙明城小心翼翼地靠近其中一具水晶棺,就在他的身影籠罩在棺體上方時,七具標本的眼皮同時顫動,緩緩睜開了眼睛。那四雙瞳孔中流轉的星芒與陳星宇如出一轍,深邃而神秘,仿佛蘊藏著宇宙的終極奧秘。“這不是普通的標本……”蘇嵐的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顫抖,她的結晶手輕輕觸碰水晶棺,奇異的是,棺蓋竟如同冰雪遇熱般自動溶解。
她用隨身攜帶的放大鏡仔細觀察胎兒心臟位置,一枚玉白色骨片嵌在其中,與國際空間站青銅棺槨內的骨粉散發著同樣的氣息。骨片上的刻痕在放大後清晰可見:「觀測坐標:天狼β軒轅十四岐山」。這些文字仿佛跨越了時空,將地球與遙遠星係緊密相連。
突然,整個實驗室劇烈震動起來。牆壁滲出大量銀藍色液體,在空中凝結成一行行古老的文字,拚湊出西周巫祝的工作日誌。趙明城逐字解讀:「七曜曆76年,種星於童。待彗歸時,童啟星門,則大疫止。」文字消散的瞬間,他手中的灰色指骨突然變得滾燙,投射出全息影像:三千年前的巫祝們神色莊嚴,將青銅指骨插入自己眼窩,鮮血順著指骨紋路流淌;而他們跪拜的祭壇上,赫然懸浮著一具與現代航天器一模一樣的等比模型。
3.蘇晚晴的源代碼
全息影像中的航天器模型突然發出清脆的碎裂聲,外殼剝落,露出的內部結構卻讓眾人瞳孔驟縮——這根本不是由金屬和電子元件構成的機械裝置,而是由鮮活的生物組織組成。在中樞神經節的位置,一顆人類大腦懸浮其中,表麵布滿的β形溝回與蘇晚晴的機械心臟紋路完全一致,仿佛出自同一模具。
影像裡的巫祝們割開手腕,鮮血滴落在大腦表麵,血珠自動排列成甲骨文:「觀測者亦是被觀者」。這句話如同重錘,狠狠敲擊著趙明城的心臟。“明白了麼?”陳星宇不知何時已經走到祭壇遺址上,臉上帶著與孩童身份極不相符的悲憫神情,“蘇晚晴是最後一個巫祝大腦的克隆體,她的使命從來不是保護人類——是完成播種程序。”
男孩舉起右手,胎記迸發出耀眼的光束,擊中實驗室穹頂。厚重的岩石如同紙片般剝落,露出隱藏在頂壁的巨型裝置——由七萬六千枚青銅編鐘組成的量子計算機。這些編鐘表麵雕刻著繁複的紋路,此刻正以0.7hz的頻率發出低沉的嗡鳴,進行著自檢程序,聲波在空氣中形成肉眼可見的漣漪。
4.終極播種
突然,編鐘陣列毫無征兆地奏響了古老的《大武》樂章。激昂的旋律在密閉的空間內回蕩,聲波竟具象化成為七條粗壯的青銅神經束,如同一頭蘇醒的巨獸伸出利爪,分彆刺入趙明城的灰色指骨、蘇嵐的結晶手、陳星宇的胎記,以及四具胎兒標本的玉白骨片。
三條缺失的神經束則穿透虛空,延伸向三個神秘位置:連接著處於量子態的國際空間站宇航員、故宮觀測井中的七個頭骨,以及國家檔案館的機械心臟。“程序終於完整了。”陳星宇的聲音陡然變成了蘇晚晴的音色,帶著一絲解脫與釋然,“三千年前種下的量子病毒,現在開始反向感染觀測者。”
實驗室的地麵突然變得透明,趙明城低頭望去,隻見地底深處沉睡著一個超乎想象的龐然大物——一株橫跨地幔的青銅神經網絡。它的根係如同巨蟒般纏繞著地球核心,無數根須正向著太空發射出銀藍色脈衝。這些脈衝以76hz的頻率擴散,仿佛在向宇宙宣告地球文明的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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