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山死亡穀的霧氣帶著鐵鏽味。
莫雨每走一步,靴底就沾上一層鏽紅色露水。前方帶路的楚風——現在已是十二歲少年模樣——脖頸後的∞符號越來越亮,像盞引路的燈。
再往前就是。少年聲音稚嫩,眼神卻蒼老如百歲老人,三百年來,隻有秦墨大人活著出來過。
莫雨摸了摸胸口的青銅鼎。自從gn0000.25碎片被淨化後,鼎身就多了道裂紋,透過裂縫能看到裡麵跳動的紫金能量。更奇怪的是她的三重∞符號——現在即使不主動激活,也會在午夜時分自發閃爍。
你見過第零號變體嗎?她踩碎一片結晶化的苔蘚,哢嚓聲在峽穀中回蕩。
楚風突然僵住。他脖頸後的符號劇烈閃爍:見過。七位候選者接受烙印時...它就在鏡子裡看著我們。
峽穀在此處驟然收窄。兩側山壁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符號刻痕,越往裡走,刻痕越深,到最後簡直像是用某種巨爪硬生生刨出來的。莫雨的青銅鼎突然自發震動,鼎內能量通過裂縫滲出,在空氣中勾勒出秦墨當年留下的警告:
【止步。鏽骨非骨,源初非源。】
霧氣突然變成鏽紅色。莫雨抬手遮擋,卻見掌心沾上的露水正在往皮膚裡滲透,帶來針紮般的刺痛。更可怕的是,這些鏽紅液滴滲入後,她體內原本平衡的三種能量突然開始暴走!
彆抵抗。楚風按住她手腕,這是鏡域在檢測你的資格。
資格?莫雨還沒反應過來,眼前的世界就天旋地轉。峽穀儘頭的山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塊巨大的血肉之碑。
終焉之鏡。
這根本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鏡子,而是由無數生物組織構成的垂直平麵,表麵覆蓋著不斷蠕動、融合又分離的∞符號。每個符號都在滲出鏽紅膿血,順著碑體流進底部的水池——那池水濃稠如血漿,卻散發著詭異的紫金光芒。
它...是活的?莫雨的聲音在顫抖。青銅鼎的裂紋又擴大了些,紫金能量流得更急了。
楚風少年般的麵容浮現出不屬於這個年齡的恐懼:比那更糟。它是網絡切除的惡性腫瘤。
血肉碑林突然震動。表麵的∞符號加速遊動,最終彙聚成一張巨大的人臉——林小雨的麵容,但完全由鏽紅腐肉構成,左眼是暗紫晶體,右眼則是腐爛的黑洞。
第...兩萬...零四百...七十六號...聲音像是從腐爛的肺裡擠出來的,每個字都帶著黏液翻湧聲,你...來...繼承...我了...
莫雨雙腿發軟。這張臉喚起了她基因深處的記憶——不是視覺或聽覺,而是某種更原始的恐懼,像是細胞在抗拒自己的dna。
你不是林小雨。她強迫自己直視那張腐臉,源初網絡第一個失敗品。
腐臉突然裂開,露出裡麵森白的...不是牙齒,而是無數微型青銅鼎排列成的鋸齒。笑聲如同生鏽的齒輪摩擦:
失敗品?不...我才是...成功的那個...
血肉碑林表麵突然浮現畫麵:天龍座ζ星係的實驗室,數萬個地球般的行星懸浮在巨型裝置中,每個都連接著相同的網絡。而站在控製台前的,赫然是穿著星塵之子製服的...林小雨?
宇宙...共生實驗場...腐臉繼續道,我們...調試文明...像修剪...盆栽...
莫雨的視網膜突然灼燒起來。三重∞符號不受控製地激活,但這次鏽紅能量占據了絕對主導。她的左眼變成暗紫色,右眼則完全銀藍化,視野中所有物質都分解為基本能量流——終焉之鏡在她眼中現出原形:一個橫跨十一維度的巨型創口,正不斷滲出鏽紅能量汙染現實維度。
看...明白了嗎...腐臉扭曲著,星塵之子...才是病毒...鏽蝕...是免疫係統...
楚風突然慘叫。少年身體表麵浮現出與百年前相同的結晶化症狀:它在喚醒我體內的gn碎片!莫雨快走!
太遲了。莫雨的青銅鼎完全碎裂,紫金能量被鏽紅浪潮吞沒。她感到某種古老意誌正在接管身體——右手自動抬起,對著峽穀外的方向輕輕一劃。
沒有聲音,沒有閃光。但楚風的獨眼捕捉到了恐怖一幕:五十公裡外的太平洋部分水域突然...鏽蝕了。不是比喻,海水真的在瞬間轉化為鏽紅色晶體,然後蒸發成暗紫霧霾。這個範圍內的所有生物,從鯨魚到浮遊生物,全部結晶化後粉碎!
鏽骨...第一式...腐臉陶醉般呻吟,萬相歸鏽...
莫雨的意識被擠到角落。她像個旁觀者看著自己的身體自動走向血肉碑林,雙手按在那些蠕動的∞符號上。接觸瞬間,全球所有∞符號嬰兒同時尖叫!
昆侖山震動。七道紫金光柱從世界各地射來,在死亡穀上空交織成網。光網中降下無數嬰兒虛影,他們手拉手組成活體陣列,哼唱起與懸浮學院廢墟上相同的搖籃曲。
腐臉首次露出痛苦表情:叛徒...秦墨的...小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