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銘的聲音平淡響起，他上前一步，擋在了墨靈萱與張鶴之間。
墨靈萱一怔，劍勢微收，不解地看著他：“師弟，此人對你心懷不軌，留他不得！”
“殺他，臟了師姐的劍。”蕭銘搖了搖頭，目光轉向地上抖如篩糠的張鶴，“何況，他現在還有點用處。”
他轉過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張鶴，聲音裡聽不出喜怒：“今夜之事，你該如何向外人分說？”
張鶴如蒙大赦，腦子飛速運轉，立刻明白了蕭銘的意思。這是要他配合演戲，將今晚的一切都合理化！
他趴在地上，頭也不敢抬，聲音顫抖卻無比清晰：“晚輩……晚輩今夜偶遇仙子，驚為天人！仙子風采絕世，晚輩心生仰慕，又見仙子新晉靈王，氣息未穩，故而鬥膽，想與仙子切磋一二，助仙子穩固境界！絕無半點歹意！是晚輩魯莽！是晚輩唐突了仙子！”
這番話說得顛三倒四，卻把主題表達得明明白白：他不是來追殺蕭銘的，而是被突破後的墨靈萱吸引來的。
墨靈萱聽得眉頭緊蹙，她雖單純，卻不傻，哪裡會信這種鬼話。但她看到蕭銘那平靜的眼神，心中一動，明白了師弟的用意。
師弟，是在為她考慮。
一個新晉靈王，當街斬殺一位老牌靈王，傳出去終究是樁麻煩。而張鶴這番說辭，雖顯諂媚，卻將一場生死截殺，粉飾成了一場啼笑皆非的“切磋”。
蕭銘滿意地點了點頭，又道：“你我本無冤無仇，今夜之事，就此作罷。不過，你驚擾了我師姐，總得拿出些誠意。”
張鶴哪裡敢說半個不字，立刻從儲物戒中掏出一個沉甸甸的儲物袋，雙手奉上：“這是晚輩全部的身家，五萬靈石！還請仙子與前輩笑納，權當晚輩的賠罪！”
蕭銘看都沒看，隻是對墨靈萱道：“師姐，收下吧，正好我們缺錢。”
墨靈萱看著蕭銘，眼神複雜。她默默收過儲物袋，心中的怒火早已被一種莫名的情緒取代。她的師弟，似乎總能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為她鋪平一切。
“滾吧。”蕭銘揮了揮手，像是在驅趕一隻蒼蠅。
張鶴如獲新生，連滾帶爬地起身，頭也不回地衝出巷口，眨眼間便消失在夜色中，仿佛生怕那兩個煞星反悔。
巷道內，重歸寂靜。
月光下，墨靈萱看著蕭銘的側臉，輕聲問道：“師弟，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蕭銘笑了笑，恢複了那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倒是師姐，恭喜你突破靈王，還去掉了臉上的……”
他的話沒說完，墨靈萱卻下意識地抬手，輕輕撫摸著自己光潔如玉的臉頰。鏡中那張曾讓她無數次午夜夢回的醜陋麵容，真的不見了。
她看著蕭銘，眸光裡水波流轉，鄭重道：“師弟，這份恩情，我記下了。”
蕭銘擺了擺手：“一枚丹藥而已，師姐不必掛在心上。我們還是先找個地方，讓你穩固境界要緊。”
……
半個時辰後，城主府，書房。
洛水城主林嘯天聽完墨靈萱的請求，眉頭微皺。
“墨仙子，不是林某不願幫忙。”他沉吟著，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這寒玉靜室，乃是我城主府的修煉核心，與地脈相連。每次開啟，消耗的靈石都堪稱海量。按規矩，此地隻對供奉級彆的客卿開放，這……”
他的話語很委婉，但拒絕的意思已經很明顯。
墨靈萱心中一沉。她也知道自己的請求有些唐突，但她剛剛突破，體內冰火之力尚未完全調和，急需一處極寒之地來壓製殘餘的火毒，穩固境界。這洛水城中，除了城主府的寒玉靜室，再無彆處。
就在她準備放棄，另想辦法時，一直站在她身後的蕭銘，上前一步。
“林城主。”
林嘯天將目光投向這個從頭到尾都默不作聲的少年，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巷戰之事，他已通過暗衛知曉大概，對於這個能讓張鶴下跪求饒的少年，他心中充滿了好奇。
蕭銘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晚輩知道城主的難處。我師姐若能在此地順利穩固境界，天玄宗上下，必將記下城主今日的援手之情。此外，開啟靜室所需的一應靈石，我們願意雙倍支付。”
林嘯天眉毛一挑，雙倍靈石，倒也算得上是誠意十足。但他身為一城之主，還不至於為此就破了規矩。
蕭銘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話鋒一轉：“晚輩不才，平日裡對陣法之道略有涉獵。方才聽城主提及靜室消耗巨大，想來是能量循環的陣法樞紐有所損耗。或許，晚輩可以嘗試幫忙加固一二，減少些許消耗。”
這番話說出來，墨靈萱都愣住了。她從未聽過蕭銘還懂陣法。
林嘯天的眼神，終於變了。
他本人就是個陣法愛好者，深知維持一個大型陣法運轉的艱難。他饒有興致地看著蕭銘：“哦？小友也懂陣法？那我倒要考考你。若要在一座聚靈陣的基礎上，疊加一座鎖靈陣，如何才能避免兩種陣紋的靈力衝突？”
這是一個相當刁鑽的問題，許多專精此道的陣法師都難以完美解決。
蕭銘卻想也沒想，脫口而出：“無需避免。可以‘渦旋’為核，將聚靈陣的向心力與鎖靈陣的封閉力化為一體，構建一個內聚外鎖的循環力場。非但不會衝突，還能讓靈氣在渦旋中自我壓縮提純，效果提升三成不止。”
林嘯天瞳孔一縮，敲擊桌麵的手指停了下來。
“渦旋力場……聞所未聞！”他追問道，“那若是要將寒玉的寒氣更高效地導入陣法核心，又該如何？”
“銘刻‘霜引’符文即可。”蕭銘對答如流，“此符文結構形似雪花，有六個分支，可最大程度地牽引寒屬性能量，並自帶淨化效果。不過對布陣者的神魂之力要求極高。”
書房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林嘯天看著蕭銘，眼神裡充滿了震驚。這少年所說的“渦旋力場”、“霜引符文”，完全超出了他現有的認知範疇，但隻聽描述，便知其精妙絕倫，絕非信口胡謅。
這哪裡是“略有涉獵”？這分明是宗師級的見解！
“哈哈哈哈！”林嘯天突然放聲大笑，一掃之前的嚴肅，站起身來，“好！好一個天玄宗的弟子！墨仙子，這寒玉靜室，我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