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華市行政服務中心大廳裡,窗口工作人員小李正對著電腦屏幕發呆。今天是周五下午,前來辦事的群眾不多,他剛好可以抽空完成單位要求的“在線學習任務”。
“小李小李,快看這個!”隔壁窗口的同事小張神秘兮兮地湊過來,把手機屏幕遞到他麵前。
屏幕上顯示著一個名為《新時代行政管理中指示傳達與落實的藝術》的培訓通知,主講人署名為“行政管理研究院特聘專家吳教授”。
“這不就是普通的業務培訓嗎?”小李不以為然。
“你仔細看收費標準。”小張壓低聲音,“三天培訓,收費八千八。而且...”他滑動屏幕,“這是係列課程,叫什麼‘指示學’專題研修班。”
“‘指示學’?”小李愣住了,“這是什麼新興學科?”
一周後,市委辦公室。
祁國棟正在審閱文件,秘書長送來一份某部門請求經費的報告,內容是組織骨乾人員參加一個名為“指示學理論與實踐高級研討班”的培訓。
“指示學?”祁國棟皺起眉頭,“這是什麼?”
秘書長猶豫了一下:“據說是行政管理領域的新理論,主要研究如何準確理解、傳達和執行上級指示。培訓費用不菲,每人次一萬二。”
祁國棟的眉頭鎖得更緊了。他拿起紅筆在報告上批注:“請詳細說明該學科的理論基礎、實踐價值及費用構成”
批注下去後,該部門很快送來了一份長達二十頁的說明材料,通篇充斥著“指示層級理論”、“指示解碼方法論”、“指示落實效能評估體係”等生造詞彙,卻讓人看得雲裡霧裡。
周末,祁國棟與孫陸雨在華河邊散步時聊起此事。
“你說現在這風氣,”祁國棟搖頭,“好好的工作落實,非要包裝成什麼‘指示學’,還搞出這麼多花裡胡哨的概念。”
孫陸雨苦笑:“我那邊也遇到了。上周發改局報來的材料裡,把簡單的項目調度會議稱為‘指示效能垂直貫通協調會’,我看了半天才明白是什麼意思。”
正說著,祁國棟的電話響了,是市委督查室打來的緊急報告:某區在落實市裡關於優化營商環境的指示時,不聚焦解決企業實際問題,反而組織全區乾部參加“指示解碼技巧培訓”,培訓費用從營商環境專項經費中列支。
“胡鬨!”祁國棟掛了電話,臉色沉了下來。
周一,祁國棟決定親自去這個區進行調研。
在區行政服務中心的會議室裡,區長和分管副區長熱情洋溢地彙報他們如何創新性地運用“指示學”原理,構建了一套“指示接收解碼轉化反饋”的全新工作體係。
“我們專門成立了‘指示學應用辦公室’,聘請了專家進行指導...”區長侃侃而談。
祁國棟打斷了他:“成立這個辦公室,增加了幾個編製?”
“呃...暫時從各部門抽調了五名同誌。”
“辦公經費多少?”
“這個...初步預算三十萬。”
祁國棟轉頭看向窗外服務大廳裡排隊辦事的群眾,又回頭盯著區長:“你們區小微企業融資難的問題解決了多少?行政審批時限壓縮了多少?群眾辦事‘最多跑一次’實現了嗎?”
區長額頭上開始冒汗:“這些...我們正在用‘指示學’的方法論係統推進...”
“我問你,”祁國棟的聲音不高,卻讓整個會議室鴉雀無聲,“我問你我能不能指示?”
所有人都愣住了。
祁國棟站起身,走到會議室前方,指著牆上張貼的“指示學工作流程示意圖”:
“我現在就給你們一個明確的指示:立即撤銷這個所謂的‘指示學應用辦公室’,所有抽調人員返回原崗位;已經發生的培訓費用,參與人員自己承擔;尚未發生的預算,全部取消。”
他環視在場所有乾部:“我們黨的乾部,最基本的能力就是理解上級精神、結合實際情況、抓好工作落實。什麼時候變成了需要專門學習什麼‘指示學’才能開展工作?”
“看看外麵排隊辦事的群眾!”祁國棟語氣沉痛,“他們不在乎你們懂不懂‘指示解碼’,他們在乎的是事情能不能辦成、問題能不能解決。把簡單問題複雜化,把日常工作神秘化,這是典型的形式主義、官僚主義!”
會議室裡寂靜無聲,隻有祁國棟的聲音在回蕩:
“什麼是真正的‘指示學’?就是把中央的精神和省市的部署,不折不扣地落實到具體工作中,轉化為群眾實實在在的獲得感。這才是唯一的‘指示學’!”
調研結束回到市委,祁國棟立即召集常委會。
會上,他講述了調研見聞,然後嚴肅地說:
“這種打著創新旗號的形式主義,危害甚至比懶政怠政更大。它浪費行政資源,扭曲工作導向,敗壞工作作風。我建議,在全市範圍內開展專項整治,清理各類名不副實的‘創新工作’‘花式培訓’,讓乾部把時間和精力真正用到解決實際問題上。”
孫陸雨第一個表態支持:“我完全同意。我們要堅決刹住這種‘概念創新’‘名詞創新’的歪風,讓工作回歸本質。”
很快,《榕華市關於整治形式主義、規範工作創新的通知》下發全市。那個花費不菲的“指示學”培訓無人再提,區裡的“指示學應用辦公室”悄然摘牌。
一次全市乾部大會上,祁國棟說得更加直白:
“有的同誌熱衷於造新詞、編新概念,什麼都要加上‘學’、加上‘體係’。我想問問,把這些心思用在解決群眾實際困難上,用在推動改革發展上,不好嗎?”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全場:
“我問你我能不能指示?我能給的指示就是:少玩概念,多乾實事!”
會場先是寂靜,繼而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後來,“我問你我能不能指示?”這句話在榕華市乾部中流傳開來,成為反對形式主義、倡導務實作風的一個標誌性話語。每當有乾部又想推出華而不實的“創新”時,同事們就會半開玩笑地問:“怎麼,又要研究新‘學’問?需不需要先請示一下,問問‘能不能指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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