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大連星海廣場的浪漫海風與金石灘的嶙峋怪石,白色的商務車再次啟程,這一次,它沿著g11鶴大高速,一路向著東北方向的邊境駛去。目的地,是那座素有“中國最大邊境城市”之稱的丹東。
車窗外的景色,從大連沿海的丘陵與現代化港口景觀,逐漸過渡為連綿起伏的長白山餘脈。
秋色在這裡愈發濃烈,層林儘染,山坡上如同打翻了調色盤,赭紅、明黃、深綠交織在一起,在澄澈的秋陽下絢爛奪目。空氣也變得格外清冽,帶著山林與田野的氣息。
“爸爸,丹東是不是就在江邊?”祁安對地理越來越感興趣,扒著座椅靠背問。
“對,隔著一條江,就是朝鮮。”祁國棟的目光掠過遠處色彩斑斕的山巒,語氣平和地解釋,“那條江叫鴨綠江,是一座很重要的界江。”
“界江?”祁安眨了眨眼。
“就是兩個國家的分界線。”黃莉雅溫柔地補充道,她回頭看了看兒子,又替身邊剛剛睡著的小雲舒掖了掖毯子,“我們這邊是丹東,江對岸就是朝鮮的新義州市。”
“哦……”祁安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小腦袋裡似乎已經在想象江對岸的樣子。
車行近三小時,當導航提示即將進入丹東市區時,一種與大連截然不同的邊境城市氣息開始彌漫開來。
城市的建築不像大連那般充滿殖民遺風與現代時尚的交融,反而顯得更為樸實、緊湊,帶著一種屬於邊防重鎮的沉穩與內斂。遠處,蜿蜒的江水與連綿的山脈構成了城市獨特的天際線。
“感覺節奏一下子慢下來了。”黃莉雅看著窗外不算密集的車流和行人,輕聲說道。
“嗯,邊境城市,自有它獨特的氛圍和使命。”祁國棟一邊說著,一邊熟練地根據導航指引,駛向他們預訂的酒店——一家位於江邊,據說在房間裡就能看到鴨綠江和對岸朝鮮的酒店。
辦理入住時,祁安的興奮勁兒就藏不住了,他拉著媽媽的衣角,小聲又急切地問:“媽媽,我們的房間真的能看到江那邊嗎?”
“馬上就能知道了。”黃莉雅笑著摸了摸他的頭。
果然,當他們推開酒店房間的門,走到窗邊時,壯闊的江景與對岸的異國風光瞬間展現在眼前。寬闊的鴨綠江江水渾黃,靜靜流淌,江心島綠意尚存。而江對岸,朝鮮新義州的建築、田野,甚至更遠處山丘上的標語塔,都清晰可見。那種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的感覺,帶來一種奇妙的衝擊力。
“看到了!真的看到了!”祁安趴在窗台上,指著對岸,“那些房子好像不太一樣!”
小雲舒也被抱到窗前,她伸出小手指著江水,咿呀作聲。
祁國棟和黃莉雅並肩站在窗前,凝視著這片承載了太多曆史與現實的土地。江風透過微開的窗縫吹進來,帶著江水特有的濕潤氣息和一絲涼意。
“這就是鴨綠江啊……”祁國棟喃喃道,目光深邃。他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幾十年前,那場保家衛國的戰爭中,誌願軍將士“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的悲壯畫麵。這座江,這座城,見證過烽火連天,也見證著和平與發展。
黃莉雅似乎知道丈夫所想,輕輕握住了他的手,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陪他看著。
稍作安頓,一家人便迫不及待地走向酒店附近的鴨綠江畔。江風獵獵,吹動著衣袂。他們沿著江邊步道漫步,旁邊就是著名的鴨綠江斷橋。那座在戰爭中被炸毀的鋼鐵橋梁,隻剩下中國一側的殘骸,如同一個巨大的曆史驚歎號,矗立在江中,無聲地訴說著過往的滄桑。
“爸爸,那座橋為什麼斷了?”祁安仰頭看著那鏽跡斑斑的鋼梁結構。
祁國棟蹲下身,指著斷橋,用儘可能平和卻鄭重的語氣說:“那是在一場戰爭中,被敵人的飛機炸斷的。和平來之不易,要珍惜。”
祁安看著斷橋,又望了望對岸,小臉上露出了思考的神情。
他們並沒有立刻登上斷橋,而是選擇先在江邊感受這份獨特的邊境氛圍。有當地的漁民在江邊售賣著剛剛捕撈上來的江魚,也有小販在出售著朝鮮的郵票、貨幣等紀念品。黃莉雅給祁安買了一小套朝鮮郵票,滿足了他的好奇心。
夕陽開始西下,將江水和對岸的建築染上一層溫暖的金色。江麵上,偶爾有中朝雙方的巡邏艇駛過,劃破平靜的水麵。
“明天,我們可以去登斷橋,更近距離地看看。還可以去抗美援朝紀念館,了解更多曆史。”祁國棟規劃著接下來的行程。
“好!”祁安用力點頭,他對那座斷橋充滿了探究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