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華市精神衛生中心那充滿消毒水氣味的vip病房,仿佛成了高橋省政治漩渦中一個荒誕而壓抑的避風港。
祁國棟在鎮定劑的作用下沉睡著,眉頭卻依然緊鎖,仿佛在夢中還在與那個“晃眼”的未來和“叛變”的同僚搏鬥。
病房外,小會客室裡的氣氛凝重得能擰出水來。孫陸雨和高黨強相對無言,煙灰缸裡已經堆滿了煙蒂。
兩人眼裡布滿血絲,臉上寫滿了疲憊與一種近乎絕望的焦慮。
“還有三天……隻剩三天了!”孫陸雨用力掐滅了手中的煙頭,聲音沙啞,“老祁這個樣子,彆說去開會,就是讓他完整地說一句‘同意’或者‘反對’都難!到時候在會場裡,他看到全國地圖怎麼辦?聽到‘合並’兩個字當場表演個武術套路怎麼辦?”
高黨強沉重地點了點頭,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必須做最壞的打算了。向中央緊急請示吧,如實彙報國棟同誌的身體……呃,精神狀況。建議要麼推遲會議,要麼……允許高橋省派代表參會。”
說出“派代表”三個字時,他感覺無比艱難,這意味著祁國棟可能將錯失那個曆史性的時刻,無論對他個人還是對高橋省,都是難以估量的損失。
“我來起草報告。”孫陸雨深吸一口氣,拿出了隨身攜帶的保密筆記本,筆尖懸在紙上,卻感覺有千鈞重。這可能是他政治生涯中起草的最艱難、也最無奈的一份報告。
就在兩人幾乎已經接受這個殘酷現實,準備連夜向京城發出這封沉甸甸的請示電文時,病房的門,被輕輕推開了。
值班護士一臉驚奇地探進頭來:“孫書記,高省長,祁書記他……他醒了。而且……好像……有點不一樣?”
孫陸雨和高黨強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難以置信和一絲微弱的、不敢期待的希冀。他們立刻起身,快步走向病房。
病房內,燈光被調到了柔和的檔位。祁國棟沒有像預想中那樣狂躁不安或萎靡不振,而是靜靜地靠坐在床頭。
他換上了乾淨的病號服,頭發梳回了標誌性的龍須背頭,臉上那種扭曲的亢奮和驚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澄澈的平靜,甚至……帶著一種風雨過後見彩虹般的釋然與溫和。
最讓孫陸雨和高黨強瞳孔地震的是——祁國棟手裡正拿著一份當天的報紙,社會新聞版麵上,赫然印著一張小小的全省地圖!
而他,就那樣目光平和地看著那張地圖,眼神專注,卻沒有絲毫之前的“發光”、“跳動”等幻覺跡象!
聽到腳步聲,祁國棟抬起頭,看向門口目瞪口呆的兩人,嘴角甚至牽起了一抹略帶歉意的、極其自然的微笑。
“陸雨,黨強,你們來了。”他的聲音平穩,語調正常,沒有絲毫卡頓或顫抖,“辛苦你們了,還有那幾位……同誌。”他甚至還記得昨晚那場“全武行”。
孫陸雨張大了嘴巴,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試探性地、小心翼翼地問:“老……老祁?你……你感覺怎麼樣?地圖……還會發光嗎?我們……還叛變嗎?”
祁國棟聞言,失笑搖頭,那笑容裡帶著點對自己之前狀態的無奈和自嘲。
“說什麼胡話。”他語氣輕鬆,甚至還帶著點調侃,“昨天……是我不對,壓力太大,沒調節好,有點……嗯,過於激動了。給你們添麻煩了。”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報紙上的地圖,語氣無比正常地評論道:“這個民生項目選址不錯,能輻射周邊三個區。”
孫陸雨和高黨強徹底石化了!
這……這轉變也太快了吧?!昨天還因為一張地圖差點把辦公室拆了、需要鎮定劑才能製服的“武瘋子”,睡了一覺起來,就變得如此溫文爾雅、邏輯清晰、甚至能心平氣和地評論帶地圖的新聞了?!
“你……你真的沒事了?”高黨強還是不敢相信,走上前仔細打量著祁國棟,仿佛想從他臉上找出任何一絲偽裝的痕跡。
“真的沒事了。”祁國棟肯定地點點頭,眼神清明而堅定,“就像做了一場光怪陸離的夢,現在夢醒了。”他活動了一下手臂,輕鬆地說,“感覺……渾身輕鬆,思路也特彆清晰。”
為了證明自己,他還特意拿起床頭櫃上的水杯,做了幾個標準的格擋和出擊的動作,動作流暢而克製,與昨晚那狂野搏命的打法判若兩人,嘴裡笑道:“你看,動作收放自如,絕對不會再傷著同誌們了。”
孫陸雨和高黨強看著他那流暢的動作和輕鬆的神態,心中的震驚慢慢被一種巨大的、難以置信的喜悅所取代。
“那……那‘未來的星’……還晃眼嗎?”孫陸雨忍不住又祭出了經典試探。
祁國棟哈哈一笑,指了指窗外已經放亮的天色:“朗朗乾坤,光天化日,哪有什麼晃眼的星?陸雨,你就彆拿老黃曆取笑我了。”
他好了!
他真的好了!
而且是在保密期最後三天的節骨眼上,奇跡般地、徹底地康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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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陸雨和高黨強激動得差點抱在一起。那份剛剛起草了個開頭的、沉痛萬分的請示報告,瞬間成了廢紙一張!
“太好了!老祁!你嚇死我們了!”孫陸雨衝上去,用力拍了拍祁國棟的肩膀。
“醒來就好!醒來就好!”高黨強也長舒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許久未見的真切笑容。
祁國棟看著兩位戰友,目光深邃,語氣恢複了往日的沉穩與力量,仿佛那個運籌帷幄的省委書記一夜之間又回來了:
“讓你們擔心了。放心,接下來的會議,我能參加,也必須參加。高橋省……需要我們一起去麵對。”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病房,照亮了祁國棟平靜而自信的臉龐。
那場突如其來的、幾乎將一切推向崩潰邊緣的“保密性癲狂”,如同夏日裡的一場疾風驟雨,來得猛烈,去得也乾脆,在最後關頭,奇跡般地雲收雨歇。
孫陸雨和高黨強看著脫胎換骨般的祁國棟,心中充滿了劫後餘生的慶幸。
雖然這康複的速度快得有點詭異,但隻要他能正常地去開會,隻要他能穩住,其他的……暫時都不重要了!
最後的衝刺,終於可以按照原計劃進行了。隻是,經曆了這番驚心動魄的波折,他們看向祁國棟的眼神中,除了以往的信任,更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敬畏。
這家夥,瘋起來嚇死人,好起來……也挺嚇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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