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的垃圾坡比白天更瘮人。風鑽過廢管道的嗚咽裡,夾著說不清來路的窸窣響動。林宇摸到時,黑皮正蹲在那破巴士頂棚上,手裡盤弄著個泛幽光的鐵疙瘩。
來晚了。黑皮眼皮都沒抬。
腿腳不利索。林宇拄著鋼管,傷處的刺癢又漫上來。他嚼碎片草藥,苦味激得精神一振。
黑皮跳下車頂,落地沒聲:老毒物的藥勁上來了?
林宇沒接茬,反問道:你說能治根的人在哪兒?
急啥。黑皮咧開嘴,暗裡牙顯得更白,先說道說道,你擠進內三區到底圖個啥?
倆人對瞅了片刻,垃圾堆深處傳來鐵器相碰的脆響。
找東西。林宇最終開口。
巧了。黑皮轉身往聲響處走,鐵匠也在找東西。
那鐵匠住在垃圾坡最裡首,是個拿廢集裝箱改的窩棚。四周堆滿拆零碎的機械殘骸,幾盞自製的沼氣燈投下晃悠的光。個壯實背影正在工作台前捶打燒紅的鐵塊,每下都砸得火星子四濺。
人領來了。黑皮倚在門框上。
鐵匠轉過身。這人五十上下,左眼戴著機械眼,金屬胳膊在燈底下泛冷光。他目光像探照燈似的掃過林宇,最後釘在傷腿上。
爛多久了?
十來天。
鐵匠撂下錘子,義肢發出細微的液壓聲:褲子褪了。
查傷時,鐵匠的機械指頭精準地按幾個點。林宇抽著冷氣,鬢角滲出汗珠子。
肉開始爛了。鐵匠聲氣平平,老毒物給你用的清風散,光麻痹經脈,加速爛肉。
能治不?
鐵匠轉身從架子上取下個鐵盒子:截了,換我打的假腿。
盒子打開,裡頭是泛寒光的鐵腿,關節處布滿精細的液壓管。
林宇盯著那截假腿,喉嚨發緊:沒彆的法?
鐵匠合上盒子,鳥巢有種再生藥,能讓你長新肉。
黑皮在旁嗤笑:那玩意隻聽響沒見過。
不是謠傳。鐵匠的機械眼冒著紅光,我親眼見過。
棚裡靜下來,隻有沼氣燈燒得劈啪響。林宇的傷腿突然劇痛,像骨頭被生生折斷。他踉蹌扶住工作台,瞥見台麵上散落的圖紙——上頭畫著飛鳥塔樓的裡頭構造。
你要進?林宇猛抬頭。
鐵匠的機械指頭輕敲圖紙:各取所需。你要藥,我要裡頭的某樣東西。
啥東西?
這不緊要。鐵匠遞來張磁卡,明晚這時辰,c區廢泵站。帶上這個,自然有人接應。
磁卡摸著冰手,麵上刻著扭曲的蛇形花紋。
黑皮湊近嘀咕:記牢,甭管看見啥,彆信眼珠子。
離開鐵匠窩棚時,林宇的傷腿疼得幾乎站不住。他嚼碎最後片草藥,苦味裡品出絲異樣的甜。
夜沉了,內三區的頂燈仿出星月的微光。往回走的道上,他看見幾個清潔隊正悄沒聲搬東西。白防護服在暗夜裡格外紮眼,像飄蕩的遊魂。
推開臨時窩點的門時,他覺出有人來過。鋪蓋被翻過,藏牆縫裡的半包餅乾沒了影。就鞋底那張磁卡還好端端藏著。
他靠在門上,聽著窗外隱約的巡邏隊腳步聲。傷腿的疼和癢絞著,提醒他時候不多了。
鐵匠、黑皮、老毒物、李工...個個都像在擺更大的棋局。而他這傷腿,不過是棋盤上趟河的小卒。
窗外的模擬月光灑進來,在磁卡麵上投下蛇形的暗影。明晚的廢泵站,興許能讓他更挨近的真相。
可頭一樁,他得想法子熬過這漫漫長夜。傷處的疼正一浪一浪往上頂,而老毒物的草藥,已經見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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