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案報告堆在辦公桌上,像一座小小的白色墓碑,埋葬著數月的腥風血雨。窗外,雨後的陽光格外清澈,將公安局大院裡的水窪照得閃閃發光。
林宇推開辦公室的窗戶,深吸一口帶著泥土和青草氣息的空氣。遠處的城市天際線清晰可見,仿佛被雨水洗刷去了所有陰霾。
“終於能喘口氣了。”徐達遠端著兩杯咖啡走進來,遞過一杯,“鄭國棟全部招了,包括三十多起懸案。這下能清靜好一陣子了。”
林宇接過咖啡,目光仍停留在窗外。幾個小朋友正在大院積水處踩水玩,笑聲清脆悅耳。他們的父母站在不遠處交談,臉上不再有前幾日的惶惶不安。
“名單上的人都處理得怎麼樣了?”林宇問。
“該抓的抓,該查的查。”徐達遠歎了口氣,“不過有幾個確實是被誣陷的,已經恢複了名譽。這次風波讓不少人無辜受牽連。”
桌上的電話響起,是局長召見。兩人相視一眼,都知道所為何事。
局長辦公室裡,氣氛莊重而溫馨。局長親自為他們倒茶:“這次案件,你們立了大功。省廳決定給予特彆表彰。”
徐達遠擺擺手:“都是分內事。倒是後續的善後工作...”
“已經在進行了。”局長點頭,“心理谘詢團隊進駐受影響社區,經濟部門也在穩定市場。這場風暴總會過去。”
會後,林宇去拘留所見了劉永新。老法醫看起來精神了不少,眼中重新有了光彩。
“聽說都結束了?”劉永新問。
林宇點頭:“基本上了。鄭國棟交代了所有事情,包括當年李光明妻子的死因——確實不是意外。”
劉永新閉上眼,長長歎了口氣:“終於...終於都水落石出了。”
探視時間快到時時,劉永新突然說:“小林,等我出去後,想辦個培訓班。把這些年積累的經驗傳下去,你說怎麼樣?”
林宇微笑:“當然好。很多人會受益的。”
走出拘留所,陽光正好。林宇忽然想起很久沒去的地方——公墓。
蘇曉梅、陳秀娟、趙誌剛...一個個名字對應的墓碑前,他都放上了一束白菊。在陳秀娟墓前,他遇到了她的女兒。女孩已經平靜許多,說準備考研深造。
“媽媽會高興的。”女孩微笑著,“她說希望我活得比她精彩。”
回城的路上,林宇特意繞到城南老城區。棚戶區已經開始拆遷改造,政府承諾在原址建設保障住房。孩子們在工地圍擋外追逐玩耍,仿佛之前的陰霾從未存在。
但並非所有傷痕都能輕易愈合。在公安局接待室,林宇見到了李文浩的遠房親戚——位白發蒼蒼的老人。
“那孩子...本來很善良的。”老人抹著眼淚,“父母死後就變了個人。要是早點有人幫他...”
林宇沉默地遞過紙巾。有些悲劇,注定無法完全彌補。
傍晚時分,他獨自登上西山觀景台。夕陽西下,整座城市沐浴在金色餘暉中。雨後的空氣清新通透,遠方的海平麵閃著粼粼波光。
手機響起,是技術隊小張:“林法醫,我們在清理鄭國棟辦公室時發現了這個,覺得你應該看看。”
回到局裡,小張遞過一個密封的證據袋。裡麵是個老式u盤,標簽上寫著“.y.”。
“藏在空調通風管道裡,差點錯過了。”小張說。
u盤裡隻有一個文檔,標題是《致發現者》。打開後,是鄭國棟的字跡:
“如果你看到這個,說明我已經失敗。但請記住:光明社的理念不會消亡。雨水終將洗淨一切腐朽,新時代總會到來。我們不是惡魔,我們是園丁,修剪著社會的枝椏...”
文檔最後附著一份名單,但不是成員名單,而是一長串“成功案例”——那些因“淨化”而“避免”的所謂社會危機和數據模型。
林宇感到一陣寒意。即使主犯落網,這種極端思想仍然可能找到新的土壤。
他立即將u盤上交,並建議開展針對極端思想的專項教育。局長表示同意:“思想的毒瘤,需要用心藥醫。”
當晚,林宇做了個漫長的夢。夢中他又回到那個雨夜,站在紡織廠中央,四周是撐黑傘的身影。但這次,他沒有拔槍,而是撐開了自己的傘。
“雨水洗刷罪惡,也滋養生命。”一個熟悉的聲音說。林宇回頭,看見劉永新站在光中。
醒來時,天已大亮。陽光透過窗簾縫隙,在地板上投下溫暖的光斑。
手機裡有幾條新信息:一是劉永新的案子重新審理,因重大立功表現可能減刑;二是省廳邀請林宇去給新人做培訓;三是母親問他周末回不回家吃飯。
林宇一一回複,然後起身拉開窗簾。大街上車水馬龍,行人匆匆,生活一如既往地繼續。
他知道,雨還會下,罪惡不會完全消失。但隻要還有人願意堅守,光明就永遠不會被黑暗吞噬。
穿上製服,他對著鏡子整理衣領。鏡中的自己眼神堅定,不再有從前的迷茫。
下樓時遇到列隊出發的巡邏隊,年輕警員們精神抖擻。看到他,紛紛敬禮:“林法醫早!”
“早。”林宇回禮,目光掠過他們青春的麵龐。
走進法醫辦公室,桌上已經放著新的案件檔案。一起普通的意外死亡,需要他去做現場鑒定。
拿起勘查箱時,他習慣性地推了推眼鏡。那一刻,仿佛又看到那個透明的界麵一閃而過,但定睛一看,什麼都沒有。
也許它從未存在過,也許它化作了某種更深層的東西,融入了他的血脈,成為了他的一部分。
陽光透過百葉窗,在解剖台上切出明亮的光帶。林宇深吸一口氣,打開案件檔案。
窗外,天空湛藍如洗,昨日的雨水已經蒸發無蹤。但林宇知道,在這座城市的某個角落,另一場雨正在醞釀。
而他的職責,就是在雨中來去,為生者權,為死者言,直到最後一場雨停歇。
手機震動,是現場催促的消息。林宇合上檔案,走向門外。
陽光正好,前路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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