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同凝固的瀝青,粘稠而沉重。
林宇僵立在原地,像一尊被無形之手釘在地上的雕像。前方,是徘徊在破口處,因生物艙異動而重新焦躁狂怒的怪物,腥黃的瞳孔在暴戾與困惑間劇烈閃爍,喉中發出被挑釁般的低沉咆哮。後方,冰冷刺骨的玻璃艙壁上,那隻慘白的、無瞳的巨眼死死“凝視”,仿佛要將他的靈魂凍結。腳下,那些覆蓋苔蘚的“繩索”如同蘇醒的蛇群,加速蠕動,沙沙作響,帶著濕冷的寒意,試圖纏繞上他的腳踝。
懷裡的金屬箱變得無比沉重,不僅僅是物理上的重量,更是心理上難以承受的重負。父親的名字、家族的血液、還有這引來災厄又暫時保命的詭異關聯……一切的一切,都濃縮在這個冰冷破舊的箱子裡。
“咕嚕嚕……”
背後的生物艙內,綠色液體沸騰般翻滾,更多的氣泡從那個蠕動的輪廓中冒出。那隻貼附在玻璃上的巨眼微微轉動,似乎是在調整“焦距”,最終將目光完全鎖定在林宇——或者更準確地說,鎖定在他懷中那個染血的箱子上。
一種難以言喻的、精神上的壓迫感襲來,並非怪物那純粹的殺戮欲望,而是一種更古老、更冰冷、更充滿貪婪探究欲的“注視”。林宇感到頭皮一陣發麻,脊椎竄起一股寒意。
“吼!”
管道口的怪物似乎將這視為一種挑釁,它對於生物艙內的存在顯然抱有極強的敵意和忌憚。它不再猶豫,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巨大的鉤爪猛地再次撕扯管道破口!
“哢嚓——轟隆!”
一大片扭曲的金屬終於被它徹底扯下,破口瞬間擴大了將近一倍!怪物那布滿粘液和粗糙角質層的頭顱和半邊肩膀猛地擠了進來!腥臭的氣味如同實質的浪潮,撲麵而來!
死亡的威脅再次以壓倒性的優勢降臨!
林宇瞳孔驟縮,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雜念!他不能死在這裡!絕對不能!
他猛地向側前方撲去,險之又險地避開了腳下最先纏繞過來的幾根蠕動“繩索”。粘滑的苔蘚擦過他的褲腿,留下令人作嘔的濕痕。
他抱著箱子,踉蹌著衝向這片開闊區域的另一側,試圖遠離怪物和生物艙這兩大威脅。幽綠的光芒在他慌亂的腳步下搖曳,將他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扭曲不定。
“砰!”他撞翻了一個傾倒的儀器架,鏽蝕的金屬零件和破碎的玻璃器皿嘩啦啦散落一地,在死寂的空間裡發出刺耳的噪音。
這聲音進一步刺激了怪物和生物艙內的存在。
怪物更加狂暴,奮力想要將整個身體擠入室內。而生物艙的反應則更為詭異,艙體內那蠕動的輪廓劇烈掙紮,似乎想要破壁而出!慘白的巨眼死死跟著林宇移動的方向,一種低頻的、幾乎超出人類聽覺範圍的嗡鳴聲開始回蕩,震得林宇耳膜發脹,頭暈惡心。
地麵上,那些苔蘚“繩索”的蠕動速度更快了,它們不再僅限於地麵,開始如同藤蔓般沿著牆壁、沿著那些廢棄的儀器向上蔓延,所過之處留下濕漉漉的粘液痕跡,幽綠的光芒映照下,仿佛整個空間都在活過來,要將他徹底吞噬!
無路可逃!
林宇背靠著一麵冰冷的、布滿粘膩物質的牆壁,劇烈喘息,汗水混合著汙血從額頭滑落。他的目光瘋狂掃視,絕望地尋找任何可能存在的出口或武器。
通道?沒有!除了怪物正在闖入的那個管道破口,四周牆壁都是密封的,或者被那些蠕動的苔蘚物質覆蓋掩埋。
武器?散落的儀器零件大多鏽蝕脆弱,根本無法對抗那樣可怕的怪物!
他的目光最終再次落回懷中的箱子。
唯一的變數……隻有它!
怪物想要它,生物艙內的東西似乎也對它產生了異樣的興趣。而他的血,能暫時影響怪物的行為……
一個更瘋狂、更冒險的計劃在他腦海中瞬間成型!
他猛地蹲下,將箱子放在地上,用受傷的手掌再次狠狠按壓在傷口上,更多的鮮血湧出。他忍著劇痛,將鮮血塗抹在箱體表麵,尤其是那道裂縫周圍,讓血腥味更加濃鬱。
然後,他深吸一口氣,用儘全身力氣,將沉重的金屬箱子猛地推向場地中央——那個介於怪物破口和生物艙之間的位置!
“你不是想要嗎?!給你!!!”他嘶聲喊道。
染血的金屬箱子滑過布滿粘液的地麵,發出沉悶的摩擦聲,最終停在了一片相對空曠的區域。箱體上林宇的鮮血在幽綠光芒下呈現出一種詭異的色澤。
這一刻,所有的“目光”似乎都聚焦在了那個箱子上!
怪物的動作再次一滯,它的頭顱低下,鼻孔翕動,貪婪地嗅吸著空氣中那濃鬱的血腥味和箱子裡散發出的它渴望的氣息。它對林宇的注意力暫時被完全轉移了。
而生物艙內,那隻慘白的巨眼也微微轉動,盯住了中央的箱子。低頻的嗡鳴聲變得更加急促,地麵和牆壁上蠕動的苔蘚“繩索”方向一變,如同受到指引般,紛紛朝著箱子蔓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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