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依白看著母親眼中的不解,心頭一澀。
是啊,前世的她,就是抱著這種天真的想法,將所有的希望和宋家的未來都寄托在了陳允禮身上。
她以為替他打理好家中一切,為他提供充足的銀錢,助他安心科舉,便是儘了妻子的本分,將來自然能夫妻一體,榮辱與共。
可結果呢?
換來的是他居高臨下的鄙夷,是那句冰冷的“商戶之女,終究上不得台麵”!
是他貶妻為妾,任由雲夢藍對她的欺辱!
是那杯穿腸毒酒……
那些她曾認為枯燥無味的經史子集,那些她不屑一顧的策論文章,才是真正能掌握自己命運、讓她堂堂正正立於世間的力量!
前世她看不透,這一世,她絕不會再糊塗!
隻是這些刻骨的教訓和真實的緣由,她無法對父母言說。
她隻能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湧的心緒,找了個相對合理的解釋:
“娘,從前是女兒年幼無知,覺得依靠未來夫君便是捷徑。”
“可是昨日女兒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夢到女兒嫁給陳允禮後……”
緊接著,宋依白將前世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對宋文墨和薑氏說了。
“胡鬨!”
宋文墨在聽完宋依白的夢境,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來,臉色鐵青。
“你因為一個夢境就自己做主要退婚?”
“陳允禮乃是今年縣試案首,能中案首的,都是有讀書天分的。”
“日後最次也能是個舉人,咱們宋家有錢,幫他鋪鋪路,弄個官兒做沒問題。”
“你嫁給他,就是未來的官夫人,這樣的好姻緣,你怎能因為一段夢境就不要了?“
他深吸一口氣,語重心長地繼續道:
“依白,你可知道為父在商場上受了多少氣?那些小官小吏,隨便一個都能拿捏咱們宋家。”
“若是自家有個當官的女婿,誰還敢輕易為難我們?”
宋依白看著父親急切的模樣,知道他是真心為宋家前途著想。
但她更清楚,這條路走不通。
“父親!”她柔聲開口,“您說得都對。”
“可是您想過沒有,若陳允禮真如夢中那般忘恩負義,等他做了官,不但不會做宋家的後盾,還會嫌棄宋家,甚至為了攀附權貴而對宋家下手……”
“我說過了,那隻是夢,當不成真!”
宋文墨斬釘截鐵的打斷。
宋依白看著父親固執的神情,知道單憑夢境難以說服。
她深吸一口氣,看著宋文墨的眼睛認真道:
“父親既不信女兒的夢境,也不信陳家乃虎狼之輩,無非是認定陳允禮的才學乃是奇貨可居。”
宋依白目光清亮,
“既如此,女兒願與父親立約。請父親給女兒一年時間。”
“明年縣試,女兒親自下場,若不能奪得案首,往後婚嫁之事,悉聽父親做主,女兒絕無怨言!”
“不成!為父就算給你一年時間準備,陳家會等嗎?”
宋文墨眉頭擰成一個川字。
“你今日鬨得這般難看,陳家本就憋著一口氣!再這般任性胡來,說不定陳家當場就會退了這門親事!”
“到時候,你去哪裡找像允禮這樣相貌周正、性情溫和的夫君?”
話鋒稍緩,他歎息了一聲。
“依白,彆任性!爹看中允禮,不光是為了宋家,更是為了你日後能有個安穩妥帖的歸宿!”